“卡！過了！完美！”

馬小川導演的聲音從監視器后面傳來，陸銘站在片場邊緣，看著周子謙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戲服上的灰塵。

剛才那場戲簡直絕了。

周子謙飾演的伊天仇接到導演臨時給的戲——要表演兒子出世，老婆死了，兒子是天才會叫爸爸的復雜情緒。

只見他先是瞪大眼睛，然后整個人像被抽走了靈魂，眼神空洞地站在那。

“啊，沒有了，一個人受了太大的打擊就會進入精神官能的休克狀態，不會再有反應了。”周子謙認真地跟導演解釋剛剛表演的心理狀態。

陸銘看得目瞪口呆。

這小子平時彈鋼琴時那股優雅勁兒哪去了？周子謙看到陸銘沖他眨眨眼：“怎么樣？我這表情切換夠快吧？”

“你這……也太夸張了吧？”陸銘忍不住吐槽。

他本以為周子謙這種學院派會端著架子，沒想到演起戲來這么放得開。

“喜劇就是要夸張啊！”周子謙做了個鬼臉，“導演說要‘用生命在演戲’，我這不就把命都豁出去了？”

陸銘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在迎新晚會上的表演，那種豁出去的勁兒和周子謙現在如出一轍。

只不過當時他是被迫出丑，而周子謙是主動選擇。

“對了，”周子謙奇怪地問，“你怎么來了？”

“來看看你拍得怎么樣。”陸銘遞給他一瓶水，“順便問問周五比賽的事。”

周子謙仰頭灌了大半瓶，喉結上下滾動。

陸銘注意到他戲服領口已經被汗水浸濕，顯然剛才那場戲消耗了不少體力。

“馬導！”陸銘朝正在調整機位的馬小川喊道，“我找周子謙聊會兒。”

“好的陸導！”馬小川頭也不抬地揮揮手，“我們先拍別的戲份！”

兩人走到片場角落的休息區。

塑料椅子有點硌屁股，陸銘挪了挪位置。“謙啊，你這周五的比賽準備得怎么樣了？”

周子謙滿不在乎地聳聳肩：“隨便唱兩首就行了。”

他的眼睛突然亮起來，“這兩天在劇組我過得好開心呢，比唱歌有意思多了。”

陸銘無語地看著他。

眼前這人還是那個在鋼琴前一絲不茍的周子謙嗎？“你這一個鋼琴小王子改行拍電影了？”

“誰喜歡彈鋼琴唱歌啊？”周子謙翻了個白眼，這個動作在他那張斯文的臉上顯得格外違和，“我爸媽從小就逼我彈鋼琴唱歌，我都這么大了還不能任性一回？”

那種被安排的人生，確實讓人喘不過氣。

陸銘想起自己剛穿越來時，原主留下的爛攤子，聲帶受損、人氣低迷。如果不是系統幫忙，他可能早就放棄了。

“好吧，你開心就好。”陸銘最終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強求不來。

周子謙突然湊近，壓低聲音：“說真的陸導，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演戲才是我真正想做的。”

他指了指片場，“哪怕只是演個跑龍套的，我也覺得比在鋼琴前裝模作樣強。”

陸銘看著他閃閃發亮的眼睛，突然理解了那種找到真正熱愛事物的感覺。

“行了，去拍戲吧。”陸銘拍拍他的肩，“周五記得準時到，別給我掉鏈子。”

離開片場，陸銘直接去了林教授的辦公室。他小心地從包里拿出《千年等一回》的曲譜，放在辦公桌上。

“林教授，這是我新編的曲子，想請您看看。”

林教授推了推老花鏡，拿起曲譜仔細端詳。

辦公室里安靜得只聽見紙張翻動的聲音。

陸銘手心冒汗，這比他第一次上臺還緊張。

“這首歌編曲很不錯。”林教授終于開口，語氣出乎意料地平和，“既保留了傳統民族樂器的韻味，又加入了現代流行樂的色彩。”

陸銘松了口氣，肩膀不自覺地放松下來。

能得到林教授的認可可不容易，

平時這老頭可是連正眼都不給他一個。

“現在民族樂器沒落，也沒多少人學了，都覺得土。”林教授搖搖頭，“你這個結合倒是挺少見的，有開創性。”

他摘下眼鏡，揉了揉鼻梁：“你去聲樂系找周教授，他是專門研究這個的。看到你的編曲應該會非常高興。”

“好的，謝謝林教授！”陸銘小心地收好曲譜，心里樂開了花。

周教授的辦公室在聲樂樓頂層，墻上掛滿了各種民族樂器的照片。

陸銘敲門時，他正在調試一把古箏。

“周教授好，我是陸銘。林教授推薦我來找您。”

周教授抬起頭，花白的頭發亂蓬蓬的，像頂了個鳥窩。“哦？林老頭推薦的？拿來我看看。”

陸銘遞上曲譜，周教授只看了一眼就拍案叫絕：“妙啊！還可以這么結合的！編曲以電聲樂隊為基礎，同時又保留琵琶、古箏等民族樂器韻味與流行節奏。”

他激動地站起來，在狹小的辦公室里來回踱步，差點撞到書架。

“小陸啊，你為我們傳統的民族樂器指引了一條方向啊！”

他轉身握住陸銘的手，力道大得讓人發疼，“放心，你這編曲交給我了，我幫你做出來！”

陸銘被他的熱情嚇了一跳，但更多的是欣喜。

看來這次比賽有戲了！

走出周教授的辦公室，陸銘忍不住哼起《千年等一回》的旋律。

陽光透過走廊的窗戶灑在地上，形成一道金色的光帶。

讓哥來給你們看看什么叫完整的千年等一狐！想到舞臺上驚艷全場的畫面，陸銘模仿起狐貍的叫聲，興奮得嗷嗷叫了兩聲。

路過的幾個同學停下腳步，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盯著他。

陸銘這才意識到自己干了什么，臉一下子紅到耳根，趕緊低頭快步離開。

太丟人了！他捂著臉，但嘴角卻忍不住上揚。

陸銘的腳步不自覺地輕快起來。

他穿過校園的林蔭道，陽光透過樹葉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雖然剛才在走廊的失態讓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但此刻內心的雀躍卻怎么也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