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瑨生了一雙桃花眸,在陽光下瀲滟生澤。
他口氣雖然是溫和的,神情依舊倨傲。他自生下來就順風順水,唯一的不如意估計也就是名份上不是太子。但即使是如此,在皇帝的縱容下,他比太子的待遇算的上是好上太多,在這讓他心中的野望愈發強大。當今太子?不過也就是占著出生好而已,鹿死誰手這還說不定呢。
“多謝魏王殿下關心。”如今封王的趙瑨更是意氣風發,鋒芒人人避之。
“怎么病了一場,你我還疏遠了。從前你是喚我哥哥的。”
秦皇后將消息封鎖的很好,除了皇帝、皇后、太子和秦宜鳳身邊人,其余的都不知道秦宜鳳失憶的消息。畢竟多少雙眼睛盯著,好好的原因即使是說開了,以訛傳訛,誰知道會弄出什么麻煩來。
“魏王殿下剛新封,我要是隨便稱呼了,豈不是有損殿下威望。”秦宜鳳抿出一禮貌笑容。這趙瑨一靠近自己,就讓人感覺渾身不自在,有一種厭惡從心底油然而生。所以,趙瑨說的話是假的,他們就沒親近過。
加上太子的關系,死敵還差不多。
看來,她身邊有吃里扒外的啊。
秦宜鳳心中一冷,但面上卻依舊不動聲色。
“隨你,這是王錅在南方送來的紫竹簫,你一貫喜愛蕭樂,這紫竹蕭在你手里才不算埋沒。”只見趙瑨指尖微動,后方立刻有小太監端上一長盒,金銀玉石鑲嵌華貴非常。盒子輕輕一開,露出放于錦緞上的紫竹簫。
秦宜鳳懶得多看一眼,只回道:“我素來記憶不好,要說蕭樂,德妃娘娘一蕭驚鴻可謂曲震天下。殿下送給德妃娘娘,這才算是不辱沒這把好蕭。”她感覺到謝芳華在偷偷扯自己衣角,繼續說道:“杜太醫說我這身體不能吹太多風,殿下,先失陪了。”
她同謝芳華匆匆一行禮,就欲離開。
誰知趙瑨被縱的不成樣子,在這大庭廣眾之下一把攥緊秦宜鳳的手,絲毫不顧及在場諸位宮人。
“陛下已下旨,為太子娶沈國公之女為妻,命禮部籌辦。沈家女今日便隨進宮拜見皇后,都如此了,你還是不肯看我一眼么。”信息量太大,諸位宮人齊齊跪下,只恨自己長了這雙耳朵。
秦宜鳳當然知道這件事,在太子來拐彎抹角提到的時候還裝聾作啞糊弄過去了。秦皇后也特意派宮人說了這件事,又著人請謝芳華入宮陪自己去遛彎。但是——原身到底和太子有多深的情誼,讓這群人時時惦記。
她用力撂開趙瑨的手:“魏王殿下請自重,你我之間還沒親近到這種程度。再者太子哥哥與沈家女郎男才女貌乃天定良緣,難道說魏王殿下對陛下賜婚有什么異議么?”
只見趙瑨那張寫滿了“我高貴”的臉五顏六色難看非常,被噎的吐不出來一個字。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中,秦宜鳳余光看見謝芳華的示意,立刻轉身,瞧見了剛剛她和趙瑨兩人扯到的主人公——太子趙珩和沈國公之女沈桐音。
“殿下,沈女郎。”
“郡主,魏王殿下。”
沈桐音生的花容月貌,身著繡花金紗衣,襯得身姿纖細高挑。她不似京中諸位女郎喜愛在發髻上簪花戴帽、金釵珠翠。只挽了一個斜月髻,釵了一只長步搖。余下沒有項鏈,亦未帶耳環。雖然沒有珠寶襯蓉,但越發凸顯其清冷氣質。恰是一陣風吹起裙衫翩躚,更恍若神仙中人。
察覺到秦宜鳳的視線,沈桐音轉動黝黑的眸子輕輕望過來,竟有幾分含羞帶怯的意味,神仙之人頓時在眼前生動起來。
秦宜鳳在心底痛恨自己不是個男人,否則,哪里還輪得著趙珩。
真是。
趙珩看向魏王趙瑨:“今日皇兄進宮探望德妃娘娘,怎么在這里停住了。是這御花園內景色太好?孤瞧著梅花開得正艷,皇兄不如采幾枝送給德妃娘娘?”
李珺適時在旁邊點道:“殿下,不合時宜。”
當然不合時宜,梅花早就謝了。
趙瑨一向倨傲,哪里受得了這種氣,作勢要上前卻被喊住:“魏王殿下,娘娘在等您。”來人正是王德妃身邊最得用的宮女靖和。她估計是一路小跑來的,額上還綴著密密麻麻的細汗。趙瑨只得憤恨盯了太子一眼,跨步離去。
一場爭波在無形之間消弭。
秦宜鳳觀望著,覺得這對兄弟有意思很,沒有愛,純恨。
還用著自己做筏子,也更是惡心的很。
就說在這權力中心,能有幾分真心實意?現在看來,一分也是嫌多。
“太子哥哥,我覺得有些累,就先回去休息了。”
趙珩頷首。
“沈女郎,多久要是有空,一起出去踏青。”
京中諸位女郎都多少打過照面,聽謝芳華說沈桐音少以參加聚會,這才襯得名聲略有些不顯。
沈桐音答應下來,目送秦宜鳳和謝芳華并肩離開。
好在,好在,你沒有事。
可為什么,在你身邊的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