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下飛機，京城的天空灰蒙蒙的。自從1993年申奧失敗后，京城一直在治理空氣質量，可冬天燒煤量大，上空像飄了層混著煤煙的臟霧。

方野伸了個懶腰，懶腰舒展到一半，聽見骨骼發出輕微的“咔噠”聲。

他撥通許情的電話，對方很快接起，聲音帶著笑意：“你到了呀！”

范小胖踮著腳揉了揉發酸的肩膀，水洗牛仔褲包裹的小腿還帶著機艙久坐的僵硬。

她仰頭望著京城灰蒙蒙的天，鼻尖被冷風一吹，泛起微紅。

“還是魔都的空氣舒服。”

她嘟囔著，眼尾余光掃過方野，圓眼珠掃過遠處穿軍大衣的地勤人員。

蕭韻伸手攏了攏被風吹亂的碎發，指尖無意識地繞著發絲，藏青色西裝外套的袖口蹭到帆布行李箱的拉環。

“剛入冬就這樣，”她側過臉，眼角笑出細紋，望著范小胖凍紅的鼻頭補了句，“等開春楊樹冒新芽就能透亮些。”

取完行李，方野按指示找到樹下的切諾基，許情臉上帶著急切，探身打開車門。

她本想撲過來，眼瞅著方野身后跟的兩位姑娘，伸到一半的手改成拍他胳膊，睫毛撲閃著嗔怪：

“怎么還帶小尾巴？”

方野側身讓開，手掌虛搭在范小胖肩頭：“這位是蕭韻，公司藝人主管；這位是冰冰，新簽的十五歲藝人，你們喊情姐，都是自己人。”

“情姐好。”兩人齊聲應道。

范小胖飛快瞥了許情一眼，悄悄琢磨著她與方野的關系，喉結不自覺地輕輕滾動了一下。

許情開車往劇組預定的酒店去，指尖在方向盤上叩出輕快的節奏，忽然又微微收緊：

“趙寶鋼導演脾氣大，冰冰要有心理準備，我頭回拍他的戲被罵得蹲墻角哭。”

方野笑言：“正好讓她受受魔鬼訓練。”

他之前了解過范小胖的演技。

高情商的說法是她像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

說實話就是還沒開竅，好在不怯場，正適合在趙寶鋼手下磨磨棱角。

“情姐，演不好會不會被辭退啊？”范小胖糯糯問，余光還瞥了一眼老板。

許情笑著搖頭：“不會的，趙導人挺好的。當年他也做過演員，知道機會難得，所以當了導演后總想著多給新人機會。”

方野點點頭：”淋過雨，所以給別人撐傘。”

方野還把葛憂請來了。自《秦頌》拍完已過去大半年，葛憂一直賦閑在家。

這年頭內地影視項目稀缺，演員大多是“開張吃三年”，即便葛憂這咖位，有時一年也接不到活，跟他挑劇本也有關系。

妻子賀聰算過賬：片酬夠在京城置辦一套商品房，笑稱“總比在家喂鴿子強”。

到了酒店，方野剛放下行李，門外就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打開門，許情眼底的思念幾乎要溢出來，徑直撲了過來。

一陣糾纏后，她大口喘氣道：“我想你想得發瘋。”

說罷意猶未盡，將方野推倒在床上。

兩人滾作一團，沒多久，許情便有些情難自已，蔥白的手指陷進方野的頭發里，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嬌嗔道：“跟個沒長大的孩子似的。”

方野聞言不服，輕輕啃了她一口。

許情雙腿曲起，腳趾在床單上摳出一道細紋，眼神迷離地望向天花板：“你起來，等會兒還要一起去吃飯呢。”

方野抬起頭，故作委屈：“情姐，你這是管殺不管埋啊，我怎么辦？”

許情用力將他推倒，趴在他身上哄道：“晚上都依你。”

說罷，手指在他腹肌間俏皮地游動，指甲劃過皮膚留下輕微的癢意。

方野撐起上半身，等著她下一步動作。

許情卻不著急，挑逗少年的意志挺好玩的。

她媚目流轉，伸手將零亂的秀發攏到耳后，指腹蹭過泛紅的耳垂，瞇著眼，貪婪地嗅著方野身上濃烈的男性氣息。

十八歲的少年血氣方剛，如同小太陽般灼熱。

許情通過指尖感受著他跳動的脈搏，心臟也隨之輕輕一顫，喉間不自覺地發出一聲輕哼。

方野等不及了，輕輕拍了拍她的臉蛋。

許情勾起嘴角，驀地睜開眼嘬了一口，吃吃笑道：“你就忍著吧。”

“你......”

方野被撩撥得很難受，正準備把她就地正法，許情已經跑到洗手間。

她在鏡子前整理衣物時，指尖還在微微發抖，隨后補了口紅，顏色比剛才深了一度。

過了一會，方野也冷靜下來。

兩人一前一后下樓，方野咬著她的耳朵道：“晚上洗白白等我。”

許情咬著下唇嘴硬道：“誰怕誰！”

沒過兩分鐘，范小胖和蕭韻也下來了。

一行人來到一家銅鍋涮羊肉店，大冬天吃得大快朵頤。

厚重的外套掛在椅背上，方野看著身邊的三位美女窈窕的身姿，羊肉蘸著麻醬咬進嘴里，更覺香味濃郁。

許情邊吃邊給方野介紹劇組情況，筷子夾著凍豆腐在麻醬碗里轉了個圈：

“大部分主演都到了，葛憂、張國利、宋耽耽、徐婧蕾、傅飆、英達……”

“坦克呢？”

“借著葉晶的關系，也租到了。”許情說著，將一塊鴨血撥進方野碗里。

方野點點頭，即便王蒴不在，這伙人聚在一起的能量依舊不可小覷。

“我跟趙寶鋼說你到了，他打算今晚先聚個餐，讓大家互相認識一下。”

“應該的。”方野應道。

范小胖一聽有這么多大腕，拿筷子的手頓了頓，喉頭滾動著咽下口水，抬頭撞見方野似笑非笑的眼神。她在心里給自己打氣：別怕，她是要超越貂蟬的女人。

過了一會兒，李若桐的電話打了過來，方野沒避著許情，朝她揚了揚手機，直接接起。

許情笑了笑，夾了幾片羊肉放進他盤子里，指甲在瓷盤邊緣敲出清脆的聲響。

李若桐說：“方野，剛才打你電話沒打通。”

“若桐姐，剛在飛機上呢。”

“這次真得謝謝你，我接到一個代言，下周要去內地，到時候請你吃飯？”

方野心中一動，心想“來都來了，怎么也得留下點什么”，便說：“若桐姐，我現在就在京城，你過來找我，我帶你玩幾天，盡盡地主之誼。”

范小胖看到方野嘴角那抹壞笑時，突然覺得似曾相識，心里咯噔一下：雖然不知道電話那頭是誰，但總覺得該提醒她快跑，門牙輕輕咬住筷子頭，把竹筷咬得微微發顫。

“好啊，到時候聯系你。”

“若桐姐，你也知道我有《神雕俠侶》的音像版權。最近國語版VCD要發售了，你方不方便辦場粉絲簽售會？我跟你經紀公司聯系，就在京城開。”

“可以的。”李若桐沒作猶豫就答應了下來，她也想回報人情。

“咳，若桐姐，方便的話，把那套小龍女戲服帶上。”

李若桐聞言臉頰一紅，半晌才應道：“好。”

掛斷電話，方野向面面相覷的三人解釋：“李若桐接到一個代言，要來內地。”

他扭頭對蕭韻說，同時用筷子劃了個圈：“你跟吳建邦說，給李若桐的經紀公司報價，價格合適都能談，活動一定注意安保問題。”

李若桐是如今的頂流明星，內地無人比她更火，她辦活動的消息一旦傳出，媒體定會蜂擁而至，無形中能省下大筆宣傳費。

他頓了頓補充道：“不知道她會不會藝術簽名，你找人給她設計一個，省得她簽得手酸。”

蕭韻點頭記下。她現在也算方野的助理，負責與吳建邦對接，指尖在筆記本上快速記下關鍵詞。

“再找個好攝影師，拍一組寫真照，買正版VCD就隨機贈送。”

方野接著對許情說，勺子在火鍋里撇著浮沫，“來都來了，讓她在《比火還熱的心》里客串個角色，明年《天龍八部》開播，她的熱度剛好能銜接上。”

許情媚眼一瞟，眉峰輕輕一挑，調侃道：“這來一趟夠累的！”

范小胖咬著筷子，目瞪口呆，心里直犯嘀咕：“這黑心老板還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賺錢的機會，現在跳車還來得及嗎？”

她望著銅鍋騰起的熱氣，光潔的額頭上凝了點細小的水珠，也不知是蒸汽還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