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離簽完合同后，方野把陳虹喊了過來，向他介紹：“這位是張離張導。”

陳虹摘下墨鏡，伸出白皙的手掌：“張導好。”

張離哪敢用力握，指尖輕觸即收。

他望向方野的眼神多了幾分艷羨，能讓演過貂蟬的女人相伴左右，堪稱男人的終極夢想。

“她來演田小娥。”方野道。

“陳虹小姐出演再合適不過！”張離連忙應和。

陳虹抿嘴偷笑，原來帶資進組的滋味如此微妙。

“她一直在練那邊的方言，”方野補充道，“張導有什么要求盡管提，不用客氣。”

張離斟酌著說：“若陳虹小姐能在開機前到關中住幾天，觀察當地風土人情就更好了。”

陳虹瞥了方野一眼，點點頭——他也要參演，正好能拉著一起去。

“白嘉軒這角色，你心里有初步人選嗎？”方野問。

張離思忖片刻，語氣篤定：“李雪健或陳寶國。李老師的戲骨氣場足，陳老師的硬氣也貼合。”

方野頷首：“行，我知道了。”

三人又聊了些拍戲細節，張離便面帶喜色地告辭。

他摩挲著合同，只覺渾身是勁。《白鹿原》若能成，他便能從幕后走到臺前，就算當個電視劇導演，也勝過默默無聞地掌鏡。

方野讓他先做前期籌備，電視臺的合作他自會去談，東方臺是首選，如今又多了湖南衛視這條退路。

時間晃眼到了十二月。

晚飯后，方野和陳虹偎在沙發上，等著湖南衛視《神雕俠侶》首播。

關注這部劇的不止他們。

湖南衛視大樓里，歐陽常林背著手站在窗前，俯瞰著樓下調試衛星天線的轉播車。指間的煙燃到濾嘴，燙得指腹一縮，才將煙按進歪斜的煙蒂堆里。

香江TVB大樓內，方逸華指尖劃過400萬的報價單，輕輕嘆氣。方野將《神雕》以800萬賣出后，粵省臺又盯上了《笑傲江湖》。她隨手將報價單扔到一旁，決定先觀望一下。

廣州的吳建邦盯著電視屏幕，當《神雕俠侶》片頭曲《神話情話》的旋律幽幽響起時，他喉頭滾動，輕聲喃道：“終于來了......”

正版光碟被盜版沖擊得沒了活路，他心里清楚，唯有抱緊方野拋出的國語版分銷權，才能在這灘渾水里分口蛋糕。

方野給新世紀分成提到六四開。全國鋪貨成本激增，這等條件換作別家根本談不下來。

金庸迷們早已守在屏前。

不同于上次盜播，湖南衛視此次下了血本宣傳。

畢竟金庸在內地根基深厚，95年更被北師大列為“二十世紀中國文學大師”第四位，正版書常年暢銷，盜版更是泛濫成災。

晚七點半，《神雕俠侶》正式開播。

陳虹早已看過國語版VCD，興趣寥寥，只窩在方野腿上輕聲道：“明年要忙起來了。”

這一年對陳虹而言，像坐過山車。說閑也閑，在家歇了大半年；說充實也充實，畢竟有方野在身邊。

“等這部劇打響第一炮，后續項目就不愁了。”方野揉著她的發頂，“你先專心演好田小娥，哪天不想演戲了，就轉去幕后。”

“我想跟你一起演戲，當你的女主角。”

“觀眾該嫌‘怎么又是你倆了’。”

“配角也行。”陳虹說得隨意，畢竟演了多年配角，早已習慣。

方野忽然問：“今年跟我回家過年？”

陳虹美目微怔，隨即像小貓似的蜷進他懷里，輕聲道：“你爸媽會不會嫌我大？”

方野刮了刮她的鼻尖：“什么時候這么不自信了？你可是演過貂蟬的人。”

說完，方野俯下頭，重重地落在了她的櫻唇上。

“唔~”

陳虹也攬住他的脖領，動情地回應。

方野知道陳虹總缺安全感，帶她回家不過是走個流程，又不是談婚論嫁。

分開后，她濕漉漉的小嘴細喘道：“我還沒準備好，太突然了……明年吧，明年跟你回去。”

“聽你的。”

陳虹心里哪能不感動？她輕咬下唇，放軟了聲音：“想要什么獎勵？姐姐今晚都滿足你。”

方野大手滑到她腰間，指尖觸碰到邊緣。

陳虹嬌軀一躬，聲音發顫：“這個不行。”

見方野露出失望的表情，陳虹咬著唇無奈道：“等我準備好就給你。”

她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對這個男人竟已無法拒絕。

方野佯裝生氣：“你說話不算數。”

“你自己什么情況不清楚嗎？會壞掉的。”

他嘆了口氣：“那我等你。”

頓了頓，他接著說：“還有件事。我打算做藝人經紀，有項目當然要捧自己人。”

“有人選？”

“經紀人想找蕭韻，”方野點頭，“她八面玲瓏，又是傳媒學院畢業的，給她機會試試。”

“行。”陳虹應下，蕭韻的姿色尚不至于讓她在意。

方野繼續道：“藝人方面，想簽范小胖，我帶她去京城蹭個配角，后面讓她演白靈這個角色。”他補充道，“她幫過我忙，也算是共過事的‘戰友’。”

陳虹也知道方野投資了《比火還熱的心》，接下來要去京城。她走不開，田小娥這個角色更重要。

“是她啊。”

陳虹立刻想起大雨天方野帶回家的那個女孩。不得不說，那女孩確實有潛力，又年輕，捧紅了肯定是棵搖錢樹。

她比誰都清楚，身邊這個男人就像塊冒著熱氣的唐僧肉，往后只會有更多鶯鶯燕燕撲上來。

輕松獨占？她早過了做童話夢的年紀。娛樂圈本就是座八角籠，想站穩腳跟就得學會攥緊拳頭。

張慜那點小心思逃不過她的眼睛，她也知道張慜至今沒嘗到味。耍小女人脾氣恐怕會引起方野的反感，也好，都放在眼皮子底下，省得她費心去猜。

陳虹勾了勾唇角，指甲輕輕劃過方野的手臂，像母貓磨爪般漫不經心道：

“讓她來吧，我會好好帶她的。”

與此同時，謝晉學院的宿舍里，范小胖把錢包兜底倒在桌上，五枚鋼镚和一張皺巴巴的“拾圓”紙幣滾出來，在臺燈下泛著冷清的光。

月初頭三天，家里的匯款還沒到賬，她癟了癟嘴道：“飯都快吃不起了！”

忽然，她打了個寒顫，莫名覺得背后有道視線如芒在背，像深淵里探出的眼睛，正牢牢盯著自己。

范小胖猛地回頭，看到背后的宿舍空無一人。

“到底誰在惦記我！”她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