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在林蔭小道上，樹影隨風在兩人腳邊晃出細碎的光斑。

方野側過臉，揚起一抹笑容道：“張姐，我可沒這么容易受你蠱惑！”

從有了陳虹以后，他對女人的閾值已經提高了不少。

“看見邱淑珍又能怎么樣？也吃不著。”

方野目光似笑非笑地在她身上掃過，調侃道：“要不你親自來，看看能不能把握的住？”

張慜錘了他一下，方野的眼神清亮，不帶本分猥褻，因此她并沒有生出什么惡感來，只是隱隱有股預感，哪怕自己上了他的床，第二天他也會拍拍屁股走人，沒有半分留戀。還好，這個男人看上的不是自己的身體，而是利益，這樣的合作關系讓她更安心了一些，可不知為何心底又泛起一絲微妙的酸澀，竟讓她莫名失落。

方野將她眼底的復雜盡收眼底，暗暗搖頭：女人果然是矛盾體，既怕淪為玩物，又不甘毫無吸引力。

他輕咳一聲，踢開腳邊一顆石子：“走了，聽說香江的下午茶很不錯，去試下正宗的司康餅。”

與此同時，梁家棟抱著文件夾推開方逸樺的辦公室門。

陽光透過百葉窗切出明暗相間的條紋，檀香爐里飄著細煙。

方逸樺端坐在辦公桌后，短發修剪得利落齊整，素色的襯衫挽起三寸，露出腕間的翡翠鐲子。

作為邵義夫四十多年的伴侶，她早已是TVB的掌舵者。

方逸樺被稱為“摳門女王”，她的騷操作能寫本書。

一部宮廷戲申請六個金碗，她批了三個還附贈使用說明書——“記得用番茄醬偽裝血跡，拍完洗洗還能拍現代劇。”

她進入邵氏集團時，是從采購部干起的，誰跟她做生意都得被扒層皮。

據說她要求所有開支賬單必須經其親自審批，甚至包括廁紙。

“坐。”

方逸樺抬了抬眼皮，指尖敲了敲桌上的報價單，“200萬？太低了，李添勝的功底，不止這個價。”

她的目光掃過文件里的數字，93年瓊瑤的《水云間》、《梅花烙》、《鬼丈夫》三部曲打包賣了450萬，96年《一簾幽夢》單劇400萬，眼尾細紋里藏著精明。

梁家棟喉頭微動：“那您的意思是？”

“約他來我辦公室談。”

方逸樺指尖磨挲著鋼筆帽，眼底閃過一絲興味，她也想見見大陸的客商，在TVB的版圖里，大陸這片市場還未開拓。

傍晚，方野又來到了TVB大樓，得知要見這位大佬，他的掌心也微微發潮。

方逸樺的辦公室極其寒酸，一桌一椅都是上了年頭的款式，方野心中一凜，看來這位不好對付。

“沒想到方先生這么年輕，還這么英俊。”

方逸樺挑眉，遞來一杯普洱茶：“都姓方，也是有緣。”

方野接過茶杯，指尖觸到杯壁的溫熱，忽然想到對戲的訣竅：把對手當成普通角色，便能卸去七分緊張。

他挺直后背，笑道：“同姓是緣，合作是分，方女士若信得過，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拿出合作的誠意來。”

方逸樺的眼神驟然銳利：“方先生的200萬，誠意不足。”

方野輕吹杯中的茶葉：“方女士了解內地嗎？瓊遙也是賣這個價。”

“今年的《一簾幽夢》可賣了400萬，TVB的制作，不比瓊遙差。”

“差的不是制作，是名頭。”

“內地觀眾連劉德樺都只認個臉熟，何況黃日樺、李若桐？瓊遙劇在大陸深耕多年，已經有固定的受眾。”

“金庸劇在內地有根基。”

“方女士，還有一點，瓊遙劇是合拍片，能省20%的代理費。我花400萬買你的片子，實際要支出480萬。如果你把這部《天龍八部》改成合拍片，版權費可以提高到350萬，你看怎么樣？“

方逸樺皺眉，合拍片要在場景選景或用內地主創，可這部戲光轉場花費就難以估量，主演更是個個動不得，黃日樺是中流砥柱，李若桐在香江正火，樊邵華背后是邵氏舊部，陳浩明更是重點培養的小生。

“這部改不了。350萬，我已經給出了誠意。”

方野假裝為難，思忖了一會道：“這樣，《天龍八部》和《神雕俠侶》打包，650萬。”

他補充道：“大陸沒人認識李若桐，我需要一部戲預熱一下。”

“《神雕俠侶》在香江的收視率也不錯....”

方逸樺說到一半，注意到方野眉頭微蹙，似乎是不耐煩了。

“方女士，你好好考慮一下。650萬的價格不低了，我實際要支出780萬。”

方逸樺沉默片刻，忽而伸出手：“成交。”

方野愣了愣，隨即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汗意混著烏龍茶的溫熱：“方女士果然爽快。”

看著秘書帶他去擬合同的背影，方逸樺忽然輕笑——這個年輕人，倒有幾分她當年的狠勁。

方野走出辦公室，內心激動不已，780萬的價格換來兩部現象級的作品，賺大發了！

版權費不是一下子結清的，初期只需要通過華國電視公司支付給TVB650萬的70%，也就是455萬，再付130萬的“管理費”，剩余的30%可以等到播出后三個月結清。

雖然超出了張慜給的500萬，但剩下的錢他和陳虹隨便湊湊就齊了。

剛回到酒店，就聽見敲門聲。

張慜站在門口，高跟鞋尖在地毯上敲出急點：“談得怎么樣？”

“合同在桌上，自己看。”

方野拎著換洗衣物進浴室，水流聲混著她翻動紙張的窸窣響。

等他擦著頭發出來，發梢還滴著水，浴袍松松垮在肩頭，見張慜還坐在床沿，指尖捏緊了合同邊緣。

“我的錢就這么花光了？”她抬頭看他，睫毛劇烈顫動，“你確定能賣出去？”

“張姐，質疑我之前，先想想瓊遙怎么賺的錢。”

他問過圈內人，瓊遙從90年代開始和湖南臺合作，六年時間已經賺麻了。

方野扯過毛巾擦頭發，“湖南臺每年播瓊瑤劇，廣告收入翻三倍。咱們這兩部金庸劇，只會更火。”

他忽然轉身，浴袍帶子掃過她膝蓋：“信我一次。”

水珠從發梢滴落在鎖骨，沿著喉結滑進浴袍領口。

張慜看著他濕漉漉的發梢和發亮的眼睛，忽然喉嚨發緊，猛地站起身：

“那...出去慶祝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