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社第二天一早來到了海邊著名的跳傘景點，聽說這里可以看見很美的海景。

夏思念簽完免責協議，抬頭看見路淮枝正在幫江欞調整護具，手指靈活地系著安全帶，眼神專注得像在完成一件藝術品。那是他從未給過她的溫柔。

“下一個，夏思念！”教練的喊聲讓她回神。

“她？”陳昊聞言抬頭，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算了吧，上次玩大冒險都怕成那樣，跳傘就更不行了。”

這句話像針一樣扎進夏思念心里。她握緊拳頭，指甲陷入掌心：“我要跳。”

穿上裝備時，江欞突然走過來：“別理陳昊，他就是嘴毒。”她熟練地幫夏思念檢查扣環，“你小心些，注意安全。你恐高，不行就算了，別勉強自己。“

“我想試試。”夏思念聲音很輕，“不能永遠當膽小鬼。”

飛機攀升時，夏思念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透過舷窗能看到云層在腳下鋪展，美得令人眩暈。路淮枝坐在前排，正和教練討論自由落體姿勢，側臉在陽光下棱角分明。

“怕就閉上眼睛。”江欞突然塞給她一顆薄荷糖，“我第一次跳的時候，把教練的手都掐紫了。”

夏思念感激地笑了笑，卻在艙門打開的瞬間僵住。狂風灌進來，她看見萬丈深淵般的藍天。

“三、二、一——跳！”

失重感比想象中更可怕。夏思念忘記所有培訓內容，四肢在空中胡亂揮舞。降落傘遲遲未開，地面以恐怖的速度逼近。她聽見自己破碎的尖叫，聽見江欞在通訊器里喊“拉備用傘！”，但手指已經不聽使喚。

不知什么時候，一道身影突然從側面俯沖過來。江欞精準地抓住她的主傘環，用力一扯。傘面“嘭“地綻開，下墜驟然減速。

“呼吸！”江欞的聲音穿透風聲，“看著我！”

夏思念死死盯著她明亮的眼睛，直到雙腳觸到草地。她癱坐在地上，聽見跑來的腳步聲。

“逞什么能？”路淮枝的聲音從頭頂砸下來，“差點害死自己！”

夏思念抬頭，看到他蒼白的臉上滿是怒氣。奇怪的是，這一刻她突然不怕了。

“我活著回來了。”她慢慢站起來，拍了拍沾滿草屑的褲子，“而且感覺——好極了。”

傍晚的露臺上，江欞把熱可可塞到夏思念手里：“說實話，你是不是為了淮枝才跳的？你明明就那么怕，我是不是和你說過不行就放棄嗎？。”

霞光給夏思念的側臉鍍上金邊，她摩挲著杯沿：“以前是。但在空中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她轉頭看向江欞，“你還記得昨天你和我說的嗎？你說不能委屈自己的，要對自己好，我想挑戰自己，讓自己可以像你一樣勇敢。”

“下次不準再冒險了，知道嗎！”

夏思念晃著雙腿，“江欞姐，你知道嗎？其實我想跳傘不但是，為了證明自己，而且我決定從今以后要為自己而活。”

夕陽西沉處，大片野薔薇在懸崖邊開得恣意張揚，花瓣被風吹得紛飛。

“好。我支持你。”突然伸手扯掉夏思念的發繩，“你應該像這樣，比每一個活得都張揚明媚！”

長發在風中飛舞，夏思念驚叫一聲去搶，卻被江欞按著肩膀轉向落日：“思念，你比任何人都值得轟轟烈烈的愛，而不是卑微的乞求。”

這句話像鑰匙，從此打開了某個鎖住的部分。夏思念想起跳傘時那種瀕死的自由，想起路淮枝永遠帶著評判的眼神，突然笑出聲來。

“江欞姐，我決定從今不再喜歡路淮枝了。”她突然說，“我要活出我的人生。”

“早該想明白了。”江欞碰了碰她的杯子，“敬我們的夏大小姐重生。“

玻璃杯相撞的清脆聲響中，夏思念將最后一點可可一飲而盡。甜中帶苦，像極了她無疾而終的初戀。但此刻，她嘗到更多的是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