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思念第一次見到路淮枝，是在文學(xué)社的招新會上。

他站在講臺前，白襯衫的袖口隨意卷到手肘，露出一截線條分明的小臂。陽光透過窗戶斜斜地打在他身上，為他鍍上一層淡金色的輪廓。他正在朗誦自己創(chuàng)作的詩歌，聲音低沉得像大提琴的弦音。

“……當暮色四合/我收集每一片你遺落的光影/拼湊成/永遠到不了的黎明……”

夏思念坐在第三排的位置，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背包帶子。她感覺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一種奇異的電流從脊背竄上來。

“下面請社長路淮枝為大家介紹社團基本情況。”主持人的聲音在麥克風里顯得有些失真。

他抬起頭，夏思念這才看清他的全貌——淺褐色的眼睛在陽光下近乎透明，濃密的眉毛微微上揚，給整張臉增添了幾分英氣。他的氣質(zhì)很特別，不是那種張揚的帥氣，而是一種內(nèi)斂的、近乎憂郁的魅力。

“文學(xué)社不只是一個興趣小組，而是一個創(chuàng)作共同體。”路淮枝的聲音不大，卻有種不容置疑的堅定，“我們尋找的不是附庸風雅的過客，而是真正熱愛文字的靈魂。”

夏思念覺得他的目光似乎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秒，又或許只是她的錯覺。她的掌心微微出汗，卻舍不得眨眼，生怕錯過他的任何一個表情。

招新會結(jié)束后，夏思念立刻去排隊提交報名表。輪到她時，路淮枝正低頭整理文件，只露出一頭微微卷曲的黑發(fā)。

“你好，我想報名文學(xué)社。”夏思念的聲音因為緊張而比平時高了一點。

路淮枝抬起頭，接過她遞來的作品集，快速瀏覽起來。他的睫毛在臉上投下細小的陰影，嘴角繃成一條直線。

“詩歌意象不錯，但第三首的轉(zhuǎn)韻有些生硬。”他頭也不抬地說，“小說結(jié)構(gòu)完整，結(jié)尾留白處理得挺好。”

夏思念沒想到他會當場點評，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只能點頭：“謝謝，我會改進的。”

路淮枝正要再說什么，一個女聲插了進來。

“淮枝，招新材料還夠嗎？我多打印了一些。”

一個穿著淡藍色連衣裙的女生走了過來，長發(fā)及腰，笑起來眼睛彎成月牙。夏思念立刻注意到路淮枝的表情變了——他的眼神柔和下來，嘴角甚至揚起一個微笑。

“應(yīng)該夠了，江欞。你總是想得這么周到。”他的聲音溫柔得像是換了一個人。

夏思念站在一旁，突然感覺自己像個闖入者。她看著路淮枝和江欞交談時自然流露的親昵，胸口泛起一陣莫名的酸澀。

“你的名字真好聽，很有詩意。”江欞轉(zhuǎn)向夏思念，友好地伸出手，“歡迎加入文學(xué)社，我們下周見。”

路淮枝的表情又恢復(fù)了平靜：“符合入社標準。”他公事公辦地說，然后低頭繼續(xù)整理文件，仿佛對她失去了興趣。

夏思念道謝后離開，心里卻縈繞著路淮枝看江欞時那個溫柔的眼神。她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個人可以因為一個笑容，一個眼神，就如此輕易地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