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鼠的嘶吼聲撕裂了濃重的霧靄，望舒被胖妹一把拽進巷子側邊時，鼻尖縈繞的機油味突然變得灼熱——那是金屬過度摩擦才會產生的焦煳氣息。

“走這邊！那邊有物資盲盒！”如果能開出什么保命道具，她們就有救了！胖妹一腳踹開報廢的推車，鐵銹紛紛揚揚地落在望舒腳面。待望舒也閃身通過后，胖妹又狠狠地將推車踢回原位，金屬框架在巷道里發出刺耳的吱呀聲。堆疊的廢舊輪胎與變形的貨架構成了臨時的路障，機械鼠的尖牙不斷啃咬著金屬，發出此起彼伏的聲響，卻因彈跳高度受限，只能在障礙物前撞得東倒西歪。

忽然，一只機械鼠踩著同伴的后背躍上推車，距離她們僅五米之遙。望舒本能地屏住呼吸，右手的水槍已迅速調至“精準模式”，紅色藥劑在槍管中劃出一道冷冽的弧線?？蹌影鈾C的瞬間，半管【藥你命】藥劑徑直貫入怪物的光學眼，幽綠的電子眼瞬間閃過雪花般的亂碼，下一秒便炸成漫天火星。

連鎖爆炸的氣浪將兩人掀得踉蹌后退，三只機械鼠在余波中相繼癱瘓，齒輪與血肉散落一地。幾乎與此同時，腕表的提示音響起，全息界面跳出鮮艷的完成度提示：

【機械鼠擊殺5/5，新手任務達成】

獎勵的礦泉水和全麥面包圖標在霧中閃爍，然而，這一切卻抵不過下一條警告的鮮紅字眼：

【系統檢測到機械鼠群正在重組，請玩家立即撤離】。

“它們在召喚更多同類！”胖妹突然指向巷道盡頭的通風管道，管壁上的銹跡被某種液體腐蝕成不規則的缺口，“快！鉆進去！”

望舒拽著胖妹鉆進管道的瞬間，聽見身后傳來機械鼠的嘶叫聲——鼠群正在用同伴的身體搭建更高的“階梯”。管道內壁的熒光苔蘚蹭過臉頰，散發出微弱的光芒，照亮前方蜷縮在陰影里的神秘箱子。

胖妹的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指尖卻死死摳住通風管道的邊緣，仿佛那是漂浮在洪水中的最后一塊木板?！翱齑蜷_！”她催促著，熊貓背包上的金屬掛飾不知何時只剩半截，斷口處整齊無比。“我今天已經開過一次了，是物資盲盒！”

望舒伸手觸碰箱子的瞬間，掌心傳來冰涼的金屬質感，齒輪紋路竟與她腕表背面的圖案完全吻合。系統提示音在耳邊炸響，全息界面跳出的確認框泛著幽藍光芒，仿佛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入口。她毫不猶豫地點擊“確認”，箱蓋彈開的聲響混著機械鼠的嘶吼，卻在剎那間被某種奇異的寂靜吞噬。

【恭喜玩家獲得空間道具：Lv1空間卡*2】

【物品說明：內部擁有獨立空間1立方，可用于儲存小型物品】

漆黑的Lv1空間卡靜靜地躺在箱底，望舒輕捏著卡片邊緣，指尖感受到燙金字母凸起紋路的觸感。通風管道內的熒光苔蘚突然閃爍不定，映照出她收走石塊的動作，仿佛在進行某種神秘的儀式——灰撲撲的建筑垃圾在貼近空間卡卡表面時泛起微光，似乎被吸入另一個維度的裂隙。

胖妹的瞳孔隨著石塊的消失而越瞪越圓，驚疑不定地問道：“你在做什么……”

“塞住洞口?！蓖骖^也不抬，將最后一塊拳頭大小的混凝土塊塞進卡牌。隨著空間容量耗盡的提示音響起，她果斷轉身，將卡內物品傾倒在通風管口。碎石堆成的屏障瞬間攔住了半只機械鼠的利爪?！敖又?！”第二張空間卡劃破霧氣，胖妹慌忙伸手接住，卻因用力過猛撞在管壁上。

兩人的呼吸混著鐵銹味在狹小空間里震蕩，借力搬運石塊的動作快得如同上了發條的機械人偶。當最后一塊石頭卡住縫隙時，外界的撞擊聲突然變得遙遠而模糊，仿佛隔著厚重的水幕。胖妹癱坐在地，望著被堵得嚴絲合縫的洞口，突然發出劫后余生的笑聲：“我、我剛才以為要被啃成零件了……”

望舒背過身，擰開礦泉水瓶，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火辣辣的感覺這才稍微緩解。

胖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肥胖的臉頰上還沾著方才跌倒時的泥漬。她望著望舒手中的礦泉水瓶，喉結隨著吞咽動作劇烈滾動，干裂翻卷的嘴皮邊緣滲出淡淡血絲。

“我真的以為這只是個普通游戲……”她的聲音中夾雜著濃重的鼻音，“收到內測邀請時，信用卡賬單即將逾期。本想賺點積分換些現金，誰知……”話未說完，礦泉水瓶已被她迅速奪在手中，瓶蓋擰開的脆響中，水流撞擊咽喉的咕咚聲顯得格外刺耳。隨著她的動作，望舒也看清了臟污的熊貓背包一側繡著的名字--林楠。

望舒注意到她緊握瓶子的手指在微微顫抖，指節因用力過度而泛出青白。望舒默認了林楠用情報換取水的行為。

“機械鼠的成長速度遠超所有人預料?！绷珠K于放下空瓶，“第一天它們只是咬斷電線，第二天就能撞開防盜門……我親眼看見對門的大叔被扯斷手臂，那絞碎血肉的聲音，至今仍在我的腦海中回蕩?！彼蝗蛔プ⊥娴氖滞?，指甲幾乎掐進對方的皮膚，“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嗎？它們殺不盡！數量每天都在增加！”

提及商城物資，林楠的哭腔瞬間變得尖銳。她拉開熊貓背包，三支空試管從中滾落，標簽上“腹瀉緩解劑”的字樣已被撕得殘缺不全：“我當初把90%的積分都換成了現金，本以為剩下的物資足夠支撐到三十天……結果冷水卡的水質有問題，喝下去就引發便血?，F在每次腹瀉，都要消耗半支藥劑，而獵殺一只機械鼠僅能獲得5積分，但一只藥劑就要30積分！”

望舒默默聆聽，目光不經意間瞥見女孩腰部纏繞的繃帶——那顯然是積分商店兌換而來的。

通風管道外突然傳來金屬鏈條的嘩啦聲，林楠猛地捂住嘴巴。望舒卻注意到她背包夾層露出的一角紙張，上面用紅筆赫然寫著：“債務清算日：2025.5.11”——那正是四天后的日期。而此刻，腕表顯示的時間是2025年5月7日。

“你在現實里究竟欠了多少錢？”望舒突然發問。

林楠渾身一震，礦泉水瓶從膝頭滾落，在管道里發出長長的回響。她凝視著黑暗深處，聲音輕得如同霧氣般縹緲：“信用卡已經滾了二十萬。她們說，只要參加這個游戲獲得內測名額，就能拿到十萬……”她突然笑出聲來，笑聲中夾雜著抽泣，“現在才明白，我們根本活不過30天！”

望舒沒有回應，心情愈發沉重。

林楠的嗚咽聲卡在喉間，仿佛被擰扁的礦泉水瓶：“任務連續失敗三次就會觸發‘饑餓懲罰’，系統會回收物資……飲用水最先被扣完，我只好把壓縮餅干泡了生水吃，結果整宿在馬桶上吐酸水，后面就開始便血。”她的衛衣兜帽滑落，露出被冷汗浸透的鬢角，那里別著一枚變形的熊貓發卡，“今天在樓上看到你，我就想……”

林楠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她已經見識過這個瘦小的女孩子一槍一個機械鼠的精準射擊?！拔业哪芰κ琴Y源勘探師，我能帶你找到資源較豐富的地方。”林楠急切地暴露自己的能力，生怕望舒會拋下她。

“你自己為什么不去？”望舒仍在仔細觀察四周的環境，資源盲盒的箱子在她取出物品后便已化成點點星光消失無蹤。

“我一個人……我帶你去，只要分我一點就行。”

望舒的指尖輕輕摩挲著空間卡的邊緣，聽著林楠略顯顫抖的聲音，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實驗室里那些懇求她“分點數據”的研究生。通風管道外的機械鼠似乎暫時退去，但遠處傳來的齒輪轉動聲，卻如同某種巨型裝置正在悄然蘇醒。

“資源點在哪？”她蹲下身，用短刃撬下一塊管壁上的熒光苔蘚，放入空間卡——這種會發光的植物或許能作為應急光源。林楠眼睛一亮，急忙翻開背包里的破舊筆記本，紙頁間掉出半張便利店收據，背面用口紅勾勒出一幅簡易地圖。

“看這個！”她指向地圖上的三個紅圈，“這是我通過資源勘探望遠鏡標記的地點。市中心的百貨大樓內貨架齊全，地下停車場可能藏有車輛零件，還有……”她突然壓低聲音，“洛都賓館地下室有個上鎖的房間，門把手上掛著‘拾荒者補給’的牌子?！?

望舒挑眉：“你怎么確定這些地方沒有被其他玩家清理過？”

“因為標記顏色一直沒變過！”林楠急切地比畫著，“前天有個穿黑風衣的玩家試圖闖入百貨大樓，結果剛走到路口就被機械鼠群拖走了?！彼蝗簧锨跋胱プ⊥娴氖滞螅拔矣嬎氵^路線，從安全屋到百貨大樓只需半小時，你有槍，我能指路，我們一定能搶到物資！”

“今天不行，彈藥已經用完了。”望舒側身躲開，目光落在試管內僅剩的半管紅色試劑上。今日的擊殺任務已完成，她并不想冒險，而且還得留些底牌才能安全返回自己的安全屋。

“這個通風管好像就直通超市，先去那邊碰碰運氣?！蓖嬲酒鹕?，目光掃過林楠腰間的空藥瓶，“而且你需要干凈的水，再拖下去你會脫水昏迷。”

林楠的嘴唇動了動，眼淚比感謝的話先溢出眼眶?！爸x謝……謝謝你。”

通風口并不長，拐一個彎就能看到到內部的鐵絲網口。望舒用短刃撬動鐵絲網時，鐵銹簌簌落進眼睛，咸澀的刺痛讓她皺眉。菱形缺口逐漸擴大，下方倉庫的景象在應急燈的映照下顯得尤為醒目——成箱的礦泉水堆疊至天花板，藍色的“純凈水源”標簽在昏暗中泛著冷冽的光芒，一旁則是碼放得井然有序的各種物資。

“像是超市的倉庫?！彼龑⑺槭尤舆M缺口，數到第三秒時聽見撲通一聲悶響，卻未觸發任何警報。林楠從她身后探出頭，雙下巴蹭到望舒肩膀，瞪大雙眼倒吸一口冷氣：“這這這么多……”

“發了發了！”林楠的指尖指向滿屋的物資，肥胖的手背在鐵絲網上刮出紅痕，“這些足夠我們撐過好幾個30天了！”

“帶不了多少。”望舒晃了晃空間卡，Lv1級的空間卡僅有一立方，兩張也就是兩個立方，算上人能攜帶的，其實也沒有很多。

“不能多來幾次嗎？”林楠不解，滿臉都是對物資的渴望?！耙涣⒎侥苎b十箱礦泉水？”林楠盯著望舒手中的空間卡，肥胖的手指在空中比畫，“那餅干呢？壓縮餅干體積小，能塞二十包吧？”她的瞳孔映著貨架上的物資，喉結隨著吞咽動作劇烈滾動。

“盡量塞滿?！蓖嬲驹谕L口邊緣，將短刃重新插回靴筒，躍下時膝蓋微彎，以緩解從高處跳下的沖擊力?！凹儍羲蛪嚎s餅干對半分，零散的餅干正好填滿縫隙?！?

林楠趴在通風管道上，注視著在貨架間靈活穿梭的望舒，不由得心生羨慕。

望舒的行動異常利落，每個動作都精準高效，甚至還在貨架間翻出兩個黑色的雙肩包，塞滿了巧克力棒等輕便且高熱量的食物。

“下次別再問‘能不能多來幾次’?！蓖嬉贿呁浦鴰讉€箱子疊放到通風口下，一邊將兩個包遞給盡力伸手接包的林楠?！拔镔Y平分?！?

林楠震驚地接過包，隨即退后幾步。望舒動作利索地通過箱子爬上通風管。

“抱歉……”林楠的聲音中夾雜著咀嚼和嗚咽，巧克力包裝紙被捏得沙沙作響，“我三天沒吃飯了，昨天只能靠舔牙膏勉強撐過饑餓懲罰……”

望舒將第二個背包甩上肩，金屬扣環的碰撞聲讓她皺眉。她摸了摸腰間的空間卡，兩張Lv1級的卡牌表面溫度比之前高了幾度，這也意味著兩張卡已經裝滿。

“走消防通道?！彼枚倘星昧饲猛L管岔口的指示牌，箭頭指向“安全出口”的方向。

兩人貓著腰前進時，管道突然劇烈震動——原來是機械鼠刨通了之前的通風管口。巨大的機械鼠比管口稍大一些，正一邊扭動著身體一邊往前擠。

“快跑！”走在前方的林楠一腳踹開鐵絲網，連滾帶爬地跳下管口，也顧不得劇痛的腳踝，手腳并用地爬向左側的消防通道。身后管道不堪重負的變形聲夾雜著機械鼠的嘶叫聲，宛如催命符。

望舒緊隨其后，進入消防通道。兩人協作關上厚重的消防通道大門，并用旁邊的各種物品抵住。

很快，大門處傳來機械鼠撞擊消防門的聲響，林楠驚得忍不住尖叫了一聲，但隨即反應過來，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