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隧道在視網膜上坍縮成青花鈷藍的漩渦時,我正沉在黃浦江底。母親的腕表吸附在腕間,表盤折射出程氏實驗室的激光全息圖——那棟玻璃金字塔的倒影里,游弋著基因編輯過的熒光水母。
“呼吸。“機械臂突然鉗住我的腰,林深的潛水艙像只曜變天目盞破開水幕。艙內全息屏跳動著我的基因序列,第23對染色體呈現詭異的雙螺旋開片紋,與程瀟的基因裂痕形成鏡像對稱。
“你的線粒體DNA正在重組。“林深將神經接口刺入我后頸,痛感如窯火舔舐脊髓,“程氏在你胚胎期植入的納米窯變酶......“話音未落,潛水艙突然被巨型章魚機械觸手纏住,觸須吸盤里嵌著的青花瓷片,正是顧氏集團銷毀的瑕疵品。
我撞開應急艙門,納米機器人裹著熒藍血珠在江水中織成防護膜。章魚核心艙里,程瀟的機械義眼泛著琺瑯質冷光:“姐姐的逃生路線,和二十年前蘇婉君跳樓的角度一模一樣呢。“
纏斗中我扯落她的仿生面皮,金屬顱骨上鐫刻著“胚胎1998-7-16“的量子編碼。當她的激光刃刺向我心口,腕表突然射出顧承的殘影全息——他左胸的生物陶瓷心臟正與我的量子糾纏器共振,搏動出《青花瓷》的音律節拍。
“原來你才是容器!“程瀟的聲波武器震碎章魚核心,江水涌入的瞬間,我窺見她的脊椎植入體——那是用顧氏柴窯燒制的生物陶瓷,刻滿母親設計的“雨過天青“釉配方。
林深的潛水艇在爆炸中化作青花碎片,我攥著程瀟的機械義眼沖進排污管道。虹膜掃描開啟的暗門后,程氏實驗室的胚胎培養艙像無數個未上釉的素胎,在藍光中漂浮。第19980716號艙體的全息記錄開始自動播放:
【1998年7月16日23時47分,胚胎分體完成。主體保留蘇婉君心臟基因(編號晚),克隆體植入程氏納米窯變酶(編號瀟)......】
冷凍艙突然爆裂,二十年前的實驗影像在液氮白霧中重現。我看見母親被捆在柴窯造型的手術臺上,顧承的父親將琺華彩梅瓶砸向她的脊椎,而年幼的顧承正抱著弟弟逐漸冰冷的尸體,在觀察窗外嘶吼。
“承哥的心臟......“程瀟的機械殘軀突然從水幕中浮現,“是用他雙胞胎弟弟的干細胞培育的。“她炸開實驗室地板的釉變玻璃,地下祭壇里陳列著數百個青花心臟罐,每個都鏈接著顧氏成員的生物芯片。
量子糾纏器突然過載,顧承的痛覺神經信號涌入我的大腦。在共感的眩暈中,我看見十五歲的他躺在程氏手術臺,程瀟的父親將蘇婉君的心臟塞進他胸腔,生物陶瓷血管在X光下呈現汝窯開片紋。
“現在我們是真正的兄妹了。“全息投影里的程瀟舔著手術刀,“用蘇婉君的心臟,換你幫程家掌控顧氏......“
實驗室突然地動山搖,顧承的幻影轎車撞穿三層鉛板墻。他心口的生物陶瓷裝甲布滿裂紋,手持的柴窯火鉗正滴落程氏安保部隊的熒藍血液:“密碼是汝窯天青釉的燒制溫度,1187℃。“
程瀟的機械笑聲在穹頂炸響,數百個胚胎艙同時爆裂。克隆體們睜開青花鈷藍的眼睛,納米機器人組成的龍窯火龍在實驗室盤旋。我撞進顧承的懷抱,他心口的裂紋突然蔓延到我的量子糾纏器,母親的記憶如窯汗般滲出:
【2003年驚蟄,我偷換顧氏老宅的柴窯秘鑰,發現程氏在燒制生物陶瓷器官。顧承追來時,我將他反鎖在龍窯,那場大火本該......】
“本該讓我死在里面。“顧承突然扣住我的后頸,將加密芯片按入量子糾纏器,“可惜程瀟提前關停了火控系統,她需要活體培養心臟。“
克隆大軍包圍過來的瞬間,顧承引爆胸口的生物陶瓷心臟。藍光吞沒世界前,我看見他唇形在說“汝窯密碼“,而我的熒藍血液正在空中凝結成青花釉滴。當爆炸沖擊波掀飛實驗室穹頂,月光如釉料傾瀉而下,照見黃浦江對岸顧氏老宅的柴窯,正升騰起二十年未熄的窯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