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淬體異象

岡仁波齊北麓的冰崖在暴風(fēng)雪中嗚咽，多吉 bare著上身倚著萬年玄冰，藏袍早被他系在腰間。掌心剛觸到冰壁上天然形成的咒文凹槽，漫天暴雪突然轉(zhuǎn)向，萬千雪粒如銀針倒懸，在他頭頂三尺處凝成晶墻。祖父臨終前塞在他掌心的天鐵佛珠突然發(fā)燙，十二顆佛珠表面浮現(xiàn)出流動的藏文，正是《文殊五字真言》的淬體篇。

“嗡——“喉間滾出的真言震碎冰壁，多吉按照佛珠映在眼簾的法印結(jié)起手印。當(dāng)拇指扣住無名指的剎那，心口處蟄伏三年的熱流突然炸開，像有巖漿順著任脈奔涌。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皮膚下鼓起游走的光帶，那些本該隱匿的經(jīng)絡(luò)竟化作發(fā)光的銀線，在鎖骨下方交織成三角眼狀的符文——那是傳說中能溝通天地靈氣的「三眼通脈印」。

第一片雪花觸到他肩頭時，奇跡發(fā)生了。冰晶在距皮膚半寸處崩解成熒光水霧，順著符文紋路鉆進肌理，帶來萬蟻噬咬般的劇痛。多吉咬碎舌尖，血腥味混著雪氣在口中炸開，卻看見自己的手臂正在透明化，青色血管里流淌的不是鮮血，而是閃爍著金粉的光河。當(dāng)?shù)诙婪脑诘ぬ锾幜疗饡r，冰崖底部傳來悶雷般的轟鳴，十道冰棱自崖頂斷裂，如標槍般釘在他腳下的雪地上，組成北斗星陣。

“精脈通！“怒吼驚起蒼鷹，多吉掌心拍出的氣勁竟帶著龍嘯之音。三丈外的雪坡應(yīng)聲坍陷，露出冰層下盤根錯節(jié)的冰脈——那些本該呈藍色的靈脈，此刻正泛著詭異的紫黑。他突然明白，這不是普通的淬體，而是在凈化被黑魔羅剎污染的地脈！隨著第三道符文在眉心綻開，方圓十里的積雪突然沸騰，萬千雪粒如被磁石吸引，在他頭頂凝聚成咆哮的雪龍。雪龍雙目赤紅，龍爪處竟隱約可見鱗片般的咒文，正是祖父經(jīng)筒上的象雄文字。

▍藥王廟異象

與此同時，二十里外的藥王廟正飄著奇異的暖香。卓瑪握著祖?zhèn)鞯睦讚裟舅庤?，剛把雪山頂?shù)募t景天搗成泥，石缽里的藥汁突然自行旋轉(zhuǎn)，在晨光中映出綠度母的法相。更驚人的是，研磨時濺出的藥粉并未落地，而是在空中聚合成藏羚羊的虛影，羊角上還掛著晶瑩的露珠，仿佛剛從草甸跑完晨路。

“阿爸的《靈植密卷》...“卓瑪手一抖，藥杵“當(dāng)啷“落在石臺上。她想起父親臨終前在她掌心畫的藥魂引，此刻正隨著藏羚羊的步伐明滅。試著將指尖的靈力注入藥香，那只由藥粉凝成的藏羚羊突然仰天長嘯，四蹄踏出星光，竟穿透石窗朝冰崖方向奔去。最神奇的是，當(dāng)它的尾巴掃過藥瓶時，原本灰撲撲的止血散突然泛起翡翠色熒光，瓶身上隱約浮現(xiàn)出“枯木逢春“的古梵文。

“卓瑪姑娘！“廟外傳來喇嘛的驚叫，“后山的靈泉結(jié)冰了！泉眼處浮著...“話音戛然而止。卓瑪沖出門時，只見平日清澈的靈泉已變成墨色，水面上漂著十二片焦黑的蓮花瓣，每片花瓣中央都烙著骷髏頭印記——正是黑魔羅剎的邪祟標記。更讓她心驚的是，藥王廟檐角的銅鈴全在逆向旋轉(zhuǎn)，鈴舌碰撞出的竟是喪鐘般的鈍響。

▍魔影逼近

暴風(fēng)雪在正午時分突然轉(zhuǎn)黑。多吉望著天邊壓來的鉛云，發(fā)現(xiàn)那根本不是自然形成的云層，而是十二座懸浮的骷髏佛塔在噴吐魔氣。每座佛塔都由人骨堆砌而成，塔尖挑著的經(jīng)幡浸滿污血，幡面上用生漆畫著的黑魔羅剎圖騰，正隨著佛塔逼近而逐漸睜眼。

“多吉！“卓瑪?shù)穆曇艋熘L(fēng)雪傳來，他轉(zhuǎn)身看見少女踩著藥霧疾馳而來，發(fā)間別著的雪蓮花此刻竟燃燒著青色火焰。兩人掌心的咒印同時亮起，多吉發(fā)現(xiàn)卓瑪指尖的藥魂引與自己的三眼通脈印，竟在虛空中拼成完整的六字真言圖案。

十二聲佛號穿透魔云，卻是令人牙酸的骨裂聲。最近的骷髏佛塔已降至百丈高空，塔底倒懸的青銅巨鐘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裝著被煉化的生靈魂魄。多吉聽見鐘聲里夾雜著祖父的呼喚，低頭看見自己的胸口已浮現(xiàn)出與佛塔相同的陣紋——那是黑魔羅剎為靈脈守護者準備的死亡烙印。

“用靈脈共鳴！“卓瑪突然將藥瓶砸向地面，翡翠色藥霧化作藤蔓纏住佛塔基座，“他們在抽取地脈之力，我們的淬體...本就是為了這一刻！“多吉猛然驚醒，想起老喇嘛臨終前的話：“當(dāng)黑魔佛塔重現(xiàn)，唯有讓凡人之軀成為活的靈脈，才能重啟上古封印?！八麖堥_雙臂，任由雪龍沖進眉心，當(dāng)?shù)谌婪呐c卓瑪?shù)乃幓暌耆睾蠒r，冰崖下的紫黑靈脈突然發(fā)出龍吟，千里外的瑪旁雍錯湖面，竟映出了兩人交疊的光影。

佛塔頂端的骷髏頭突然發(fā)出尖嘯，十二座佛塔同時轉(zhuǎn)向，巨鐘里的魂魄哭聲更盛。多吉感覺有萬千根冰針刺入脊椎，卻看見自己的影子在雪地上越拉越長，最終與冰崖上的古老圖騰重合——那是傳說中能鎮(zhèn)壓魔修的「雪域守護者」虛影。卓瑪?shù)乃庫F不知何時化作了鎧甲，覆在她單薄的身軀上，甲胄紋路正是藏羚羊與綠度母法相的融合。

暴風(fēng)雪在這一刻靜止。多吉望著卓瑪眼中倒映的自己，發(fā)現(xiàn)額頭中央不知何時多出了第三只眼，瞳孔里流轉(zhuǎn)的正是瑪旁雍錯的九層湖水。而在更遠的天邊，被魔氣染黑的岡仁波齊峰頂，正緩緩浮現(xiàn)出十二道塵封千年的佛門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