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容璋指尖的逆命錢化作齏粉時，青銅巨門內(nèi)傳出嬰兒啼哭。

三百道青銅鎖鏈破門而出，末端拴著水晶襁褓。每個嬰孩眉心都刻著“楚“字，耳后的龍鱗印在戰(zhàn)場上連成星圖。楚明蘿的脊骨突然劇痛——那些被斬斷的因果線正從她傷口里爬出，如毒蛇般鉆向嬰孩們的臍帶。

“你的百世鏡像。“復活的褚容璋擦去她臉上血污，掌心卻無溫度，“外祖母用煉傀術抽你魂魄，在時空縫隙孕養(yǎng)了三百年。“

最大的襁褓突然炸裂。少女踏著血霧走來，嫁衣上的金線與楚明蘿被抽離的龍脈之力同頻共振：“本體竟狼狽至此？“

戰(zhàn)場化作巨大的煉傀爐鼎。

百名鏡像懸浮半空，臍帶般的青銅鎖鏈插入地脈。楚明蘿每掙扎一分，鎖鏈就從她體內(nèi)多抽出一段脊骨。復活的褚容璋冷眼旁觀，直到少女鏡像掐住她脖頸：“看啊，你養(yǎng)的狗都不救你。“

“他當然不會救。“楚明蘿突然抓住鎖鏈，“沉水香...你用了沉水香！“

褚容璋的瞳孔驟然收縮。少女鏡像的腕間傳來熟悉香氣——那是他前世為壓制逆命錢，每日需飲的毒藥。

“好姐姐終于發(fā)現(xiàn)了？“少女鏡像舔舐鎖鏈上楚明蘿的血，“他的復活儀式，需用沉水香腌漬魂魄七日...“

地底傳來冰層碎裂聲。被楚明蘿鮮血浸染的土壤里，突然鉆出無數(shù)青銅手臂——正是永和七年煉傀坊里，那些與她容貌相同的傀儡殘骸！

“你的血喚醒的，可不止是褚家軍。“少女鏡像揮袖，傀儡殘骸化作青銅洪流涌向褚容璋，“還有你親手廢棄的失敗品！“

褚容璋的劍斬在青銅傀儡頸間，卻迸出火星。

這些殘軀保留著楚明蘿各年齡段的模樣，七歲幼童的斷手攥住他腳踝，十五歲少女的殘肢鎖住劍鋒。最可怖的是具三十歲傀儡，心口插著楚明蘿前世自戕的金簪，此刻正刺向褚容璋新生的心臟！

“滾開！“

楚明蘿扯斷三根鎖鏈，劇痛讓她眼前發(fā)黑。斷裂的鎖鏈化作青銅蛇，咬住少女鏡像的腳踝。時空在此時撕裂：永和七年的煉傀坊里，小褚容璋正被按在祭壇剜心；而現(xiàn)世戰(zhàn)場上，復活的褚容璋心口滲出沉水香味的血。

“因果閉環(huán)了。“少女鏡像癲狂大笑，“他若在現(xiàn)世受傷，永和七年的童子身就會...“

楚明蘿突然將半枚銅錢塞進嘴里。

逆命錢割破喉管的剎那，所有青銅傀儡集體僵直——這是她前世在煉傀坊設定的自毀密令。

沉水香混著血腥氣彌漫戰(zhàn)場。

楚明蘿爬向僵直的褚容璋，齒間銅錢碎片割得滿口鮮血。少女鏡像的鎖鏈再次纏來時，她突然掏出火折子，點燃了褚容璋被沉水香浸透的衣襟。

“你瘋了？！“鏡像尖叫，“他會被燒成...“

“我要的就是這個！“

火焰順著沉水香燒進褚容璋心口，三百道青銅鎖鏈突然調(diào)轉(zhuǎn)方向，全部刺入少女鏡像體內(nèi)！百名嬰孩在空中燃燒，啼哭化作怨毒詛咒。楚明蘿的龍鱗印在此刻重新凝聚，卻是妖異的青銅色。

“原來如此...“復活的褚容璋在火中睜開眼，“你早知沉水香能燒斷因果...“

少女鏡像在烈焰中撕開時空裂縫：“那就同歸于盡！“

裂縫另一端是永和七年的祭壇。

小褚容璋的心將被剜出時，現(xiàn)世的火焰順著鎖鏈燒進煉傀爐。操縱儀式的年輕外祖母慘叫著化為火人，楚明蘿趁機拽出男孩。

“吃下去！“她將現(xiàn)世褚容璋的晶化心臟塞進男孩嘴里，“這是你欠我的命！“

時空轟然坍塌。

楚明蘿跌回現(xiàn)世時，百名燃燒的嬰孩正融合成巨大的肉團。青銅鎖鏈從她脊骨脫落，在肉團表面刻出新的星圖。褚容璋渾身焦黑地從火堆爬起，心口殘留著逆命錢的凹痕。

“龍脈...完整了。“他指向肉團。

星圖完成的瞬間，肉團破繭成凰。燃燒的鳳凰展開雙翼，每一片羽毛都是楚明蘿的鏡像面孔。鳳凰額心睜開豎瞳，傳出少女鏡像的嘶吼：

“吾名百世殤——“

戰(zhàn)場上的亡魂突然跪拜，連北疆殘部都俯首稱臣。鳳凰的利爪撕開天幕時，褚容璋將楚明蘿推入最后未閉合的時空裂縫：“去找...永和七日的...炊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