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領民們推舉我來跟您談公共項目的計劃。”

領主大廳內，希爾達穿著帶有補丁的亞麻衣，表情嚴肅地向伊德加提出訴求。

伊德加對眼前的這個女子非常好奇，這個人在最近幾天展現了極大的膽量，先是主動向主教和伊德加索要回自己的財產，后來又是在廣場上懟得喬弗里下不了臺，而她現在卻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民。

“說說看，什么訴求。”

“領民們想要把道路鋪平，這樣就方便使用推車了。”

“這一點很合理，我允許了。”

“居民還想要修繕一下磨坊，現在的水磨坊有點老了，也沒有得到很好的維修。”

“說到這個，你丈夫好像就是上一任磨坊工吧。”

伊德加之前問過喬弗里關于希爾達的情況，得到的回復是希爾達是自由農，丈夫是磨坊工。

希爾達的丈夫因為意外死了，所以希爾達是寡婦，還要獨自養多達5個子女。

幸運的是希爾達的丈夫通過磨坊工的身份積累了大量的財富，所以她現在還能應付得過來，但是未來就比較難說了。

之前佛朗索瓦盯上了希爾達的財富，但是正好被伊德加設局趕走了，下一次還有人盯上她，她就得獨自應對了。

“是的大人，他有幸能為大人服務。”

希爾達的話語有點哽咽，伊德加也不想再繼續戳到她痛處了，于是轉移到下一個話題上。

“不說這個了，新的磨坊工我會找人兼任一段時間，但是你說要修繕磨坊，恐怕很難做得到。”

“畢竟莊園里那個莫里斯大家也都清楚的，做這種事完全超出了他的能力。”

聽到拒絕的話語，希爾達倒是也不意外，繼續說道：

“我們已經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打算自費請一個新的木匠來修理。”

“希爾達，修磨坊沒那么容易，要請比較高級的木匠，而這種木匠在別的領地里都是寶貝，不會輕易讓他出領地的。”

伊德加之前見識過造紙坊那些水力設備，心里是知道這些齒輪和轉軸沒那么容易制造。

其實下德賽萬那里倒是有一個木匠手藝還不錯，但是造紙坊自己必須要保密，所以他們不能隨便來這邊。

而且那些柏柏爾人的宗教、文化、習俗、語言跟這里完全不相同，很可能跟英格蘭的居民發生沖突。

所以采購物資基本上都是懂這邊語言的馬西尼薩跑出來買的。

“這......我們愿意出更多的錢。”希爾達看起來對這件事勢在必得。

“你跟我說實話，你們是不是要修建新一座磨坊。”

“是......”希爾達心虛地回復。

果然如此，昨天自己在臺上進行了那樣一番演講以后，領民的心思都活泛起來了。

當然這正是伊德加所期望的，自己現在有造紙坊，所以并不是那么缺錢，但是現在缺少一個充滿活力的市民群體。

盡管現在只是一個小莊園，但是伊德加的目標是建立一座大城市。

在大城市里，伊德加沒辦法事事關心，一些零碎的投資項目肯定要來市民來辦，所以他們早點適應新的生活方式也是有必要的。

“并不是說不讓你們建磨坊，而是你們不知道建造磨坊的花費有多大，光憑你們那點積蓄是絕對蓋不起來的。”

“建一座供30人使用的水力磨坊就要花掉領地接近一年的稅收！”

中世紀的磨坊利潤率雖然可達60%-80%，但是投資成本和維護成本也不低。

德塞萬的磨坊的收入有25鎊，占了莊園總收入的一半以上，但是往年這些收入都拿去養騎士和扈從了，沒有閑錢進行投資，甚至維護都困難所以領地里一直以來都只有那座水力磨坊存在。

正是所有的居民都仰仗這一座水力磨坊，磨坊工才能留下豐厚遺產給希爾達。

“回去吧，你們現在暫時還沒有能力修建磨坊，你們有這個精力不如修繕一下教堂，這個也是人人都需要用的。”

伊德加話題一轉，談起了教堂。

“教堂不是教會的財產嘛......”

希爾達小聲地抱怨，領民們剛經歷過佛朗索瓦的事，現在對教會索取財產格外敏感。

領民們不想給領主打白工，當然也不愿意給教會打白工。

“不用擔心，教會一時半會不會派新的神父過來，至少你們有一年的時間可以獨占教堂。”

現在英格蘭的教會一片混亂，每個教士對教皇、坎特伯雷大主教的態度都各不相同，還有休主教這種改革派插手，就算要派人過來，估計內部也得爭吵半天。

當然，到了1174年7月，亨利二世就會跟教會和他三個兒子和解，然后結束戰爭。

到那個時候伊德加無論怎么阻撓，教會都會派新神父來了。

所以在那之前，伊德加要盡可能的挖教會的墻角。

“其實你們也可以嘗試把教堂后面的空地整平，到時候你們要曬谷或者打谷都很方便了。”

“雖然教堂天花板塌下來了，但是你們把里面清理一下，也可以正常開展活動。”

對于亨利二世來說，被教會開除教籍是一場災難，但是對伊德加來說，這樣的權力空缺卻是機會。

伊德加積極的慫恿領民們占用教會的資源，等到教會勢力回來，領民們就已經習慣使用教會的資源了。

到時領民和伊德加就是同一戰線的人，教會再想發揮影響力就困難了。

“唔，這確實很有說服力，我回去跟大家聊一下。”

說罷希爾達就表示沒有別的訴求了，一溜煙跑出去了。

伊德加看著希爾達離去，腦子里卻又想到了剛剛說的磨坊。

雖然他們沒能力自己修磨坊，但是他們的需求卻不容忽視。

“喬弗里。”

“少爺，有何吩咐。”

喬弗里仿佛早就等候在一旁一般，伊德加剛一叫就出現在他眼前。

“領地里的磨坊讓韋爾德去代管幾天”

喬弗里眼里閃過一絲不滿，但是沒有讓伊德加看到。

“我會通知韋爾德的。”

“這些天農民應該都忙著磨面粉吧，磨坊夠他們用嗎。”

“不夠的，我們領地里唯一一座水磨坊理論上可以供30人使用，但是因為年久失修，現在實際上只能夠20人用。”

“啊？那其他人怎么辦？”

“一半以上的人只能前往其他領地付錢用他們的磨坊，或者用手磨，當然也有人直接把一部份谷物賣給商人的，這樣就不用磨面粉了。”

伊德加沒想到領地里居然連磨面粉這一關都要被卡脖子，這產業基礎也太差了。

“我現在想修一座水磨坊，大概需要多少錢。”

“大約60鎊，這里太平坦了，所以修建費用會更貴。”

費恩地這種沼澤地帶的河流沒什么落差，流速很慢，為了建水力磨坊得用人工建造一個蓄水池，所以很貴。

伊德加想了一會，還是覺得應該修一座新的水力磨坊，畢竟自己現在也是富起來了，所以還是想投資一點基礎設施，于是朝喬弗里問道：

“退完稅，佛朗索瓦收繳的錢還剩下多少？”

“少爺，還有30鎊，雖然有些領民聲稱自己也被剝削，但是無法提供有力的證據，所以我沒有答應他們的訴求。”

30鎊，加上37鎊的稅款，再加上從奧斯汀那里扣下的3鎊，而20捆紙凈利潤不到1鎊就不算了，這樣算下來總共有70鎊。

但是平時領地的開支就要花掉40多鎊了，結果還是建不了水磨坊。

喬弗里看伊德加還不死心，決定繼續告訴伊德加壞消息：

“少爺，我們有50英鎊的負債會在明年春耕的時候到期，在此之前還是好好存錢吧！”

這下伊德加再也不敢亂花錢了，領民沒有錢，自己也有要命的負債啊。

“如果不能花錢的話，那就只能從手磨下手了。”伊德加暗道。

伊德加心里對改良手磨有了一些想法，但是還需要先驗證一下自己的認知是否正確，所以需要先去石匠那里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