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陽當(dāng)照,劍雨如蝗。
燕珩撲來時(shí),我正揮劍格擋。
“陛下!”
他的重量壓下來,染血的手死死扣住我的肩膀。
溫?zé)岬难樦业牟鳖i流下,浸透了甲胄。
他的氣息噴在我耳畔:“左翼有伏兵……快走……”
當(dāng)夜,我守在燕珩的營帳外。
軍醫(yī)說箭上淬了毒,用了藥之后,暫時(shí)沒有性命之憂。
我沒想到他會為我擋箭。
帳內(nèi)傳來壓抑的囈語,我掀起簾子,看見他蒼白的臉上滿是冷汗,手指還在無意識地抓著被褥。
“水……”他的聲音微弱如游絲。
我倒了半碗?yún)幹樦旖橇飨拢窳思t繩。
我伸手去擦,卻被他突然攥住手腕。
“別走……”
他緊閉的雙眼溢出淚水,“朕錯了……卿云……”
囈語斷斷續(xù)續(xù),卻像重錘砸在我心上。
記憶里那個冷漠揮劍挑斷我手筋的帝王,與眼前脆弱的男人漸漸重疊。
初棠在帳外輕聲提醒:“小姐,敵軍有異動。”
我想抽回手,卻發(fā)現(xiàn)燕珩攥得死緊。
“松開。”我低聲道。
他的手指微微顫抖,卻固執(zhí)地不肯放開。
我突然想起小時(shí)候他纏著我教他射箭,也是這樣耍賴。
“再不松開,我就不管你了。”
話一出口,我自己先愣住了。
燕珩的手終于滑落,我轉(zhuǎn)身時(shí)聽見他呢喃:“對不起……”
出了營帳,初棠上前來。
遞來的密信在我掌心發(fā)燙。
原來是燕珩讓魏淑妤送信來邊疆放出我雙手盡廢的消息,引誘敵軍圍攻。
他上演這出苦肉計(jì),打的倒是一手好算盤。
月色下,副將捧著一枚染血的銅牌跪地:“將軍料得不錯,敵軍果然在鷹嘴崖設(shè)伏。”
銅牌上沾著新鮮的血跡,是方才探路時(shí)折損的哨兵。
我摩挲著驚鴻劍的鋒口,冰涼的金屬紋路硌著指腹。
燕珩這步棋下得狠。
若我戰(zhàn)死,他既能除我又可議和。若我勝了,他便能坐收漁翁之利。
“傳令。”我折斷一支箭矢擲于沙盤,“寅時(shí)兵分三路,主力佯攻鷹嘴崖,派輕騎繞后燒糧草。”
頓了半秒,我抬頭。
“我親自帶死士從這里突襲。”
副將臉色驟變:“這是懸崖!”
“正因?yàn)槭菓已隆!?
我望向燕珩的營帳,帳內(nèi)燭火將他的剪影投在氈布上。
我笑道:“才沒人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