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將門,與當今圣上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小時候,別的姑娘撫琴弄墨時,我在父兄的教養下,熟讀兵書,勤練刀劍和長槍。
我們連氏一族,世代效忠皇族,忠心不二。
而在我的父兄先后戰死沙場后,我成為了燕國唯一的女將軍。
軍中將士,乃至朝廷權貴,都不曾當我是女子,唯有燕珩,他待我極溫柔。
他會心疼我剛剛及笄就跟隨父兄上戰場,會在我受傷時替我上藥,體諒我喪親之痛。
他說,等一統江山時,就娶我。
我從未懷疑過這承諾,這么些年,幾次生死,只為助他謀定江山。
景元六年,我父兄戰死后的第三年。
燕國邊疆遭到進犯,我照常率軍抗敵,但這場戰役的棘手程度前所未有,鏖戰了兩月之久。
而我在前線苦等軍糧時,遠在京城的燕珩只派人傳來輕飄飄的一句話。
“你若真是為了我燕國,便能誓死守關。”
他斷了我軍的軍糧。
十萬將士,以命守關,全軍覆沒。
“連卿云,朕待你如手足,而你手握兵權,竟敢勾結逆賊!你這手足留著還有何用!”
劍刃刺入的瞬間,我聽見自己的肩胛骨發出咔嚓聲響。
燕珩的睫毛上凝著水珠,不知是汗還是淚,卻穩穩地劃開了我左手三條筋脈。
“啊——!”
喉間的血終于噴涌而出,染紅了他的龍袍下擺。
他踉蹌著后退,驚鴻劍當啷落地,劍柄上的纏繩勾住我的指尖,卻被他一腳踹開。
“把她的劍扔了!”
他擦去臉上的血,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連卿云……不配再握此劍!”
羽林衛拖著我往外走時,我看見案上的黃綾被風吹起,“通敵”二字被燭火灼出焦洞。
燕珩坐在龍椅上,身影蜷縮得像只受傷的獸,卻始終沒看我一眼。
我望著自己垂落的雙手,指尖還殘留著他掌心的溫度。
等斷筋處的麻意漸漸退去,劇痛如潮水般漫上來,卻比不上心口的空洞。
我笑到嘔血,將他曾在我及笄時送我玉佩砸在青石板上,掌心狠狠扎進碎玉。
卻再也沒了其他感覺。
他疑我,棄我。
親手挑斷了我雙手筋骨。
到最后,甚至,還奪走了我父親生前留給我的配劍,讓我當個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