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清，回家吧。“周明遠的手掌輕輕按在兒子后頸，那是他小時候摔倒時最熟悉的安撫動作。客廳的暖光透過紗簾漫出來，周媽媽紅著眼眶蹲下身，用棉簽給他處理掌心的傷口：“要是想妹妹，媽媽再給你生一個好不好？“

少年猛地搖頭，眼淚砸在母親手背上：“我只要棠棠！“他突然想起蘇棠晚總愛把冰涼的小腳塞進他被窩，想起她換牙期說話漏風的模樣，攥著染血的糖紙哽咽：“她答應和我一起去海邊的......“

周爸爸沉默著將素描本塞進兒子懷里，那里面夾著蘇棠晚送給他的第一片銀杏葉：“等你長大，開著車去找她。“月光透過窗欞落在少年單薄的背上，他翻開畫滿小女孩的素描本，在最后一頁寫下：“我會變成更好的人，這樣下次見面，就能保護你了。“

深夜，周媽媽輕手輕腳走進兒子房間，看見臺燈下的少年正用紅繩修補布兔子缺失的紐扣。窗外的銀杏葉沙沙作響，她聽見細碎的呢喃：“棠棠別怕，哥哥很快就來。“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她悄悄把幾顆橘子硬糖放在書桌上，糖紙在月光下泛著溫柔的光。

深秋的雨來得猝不及防，蘇棠晚抱著淋濕的書包沖進便利店。貨架后傳來熟悉的《小星星》哼唱聲，她猛地轉身，卻只看見陌生男孩吹著泡泡糖經過。雨水順著玻璃蜿蜒成河，她在收銀條背面畫下兩個牽著手的小人，最后狠狠撕碎扔進垃圾桶。

七年后整理舊物時，鐵盒里的玻璃彈珠突然滾落滿地。蘇棠晚蹲下身一顆顆撿，摸到最底層那張糖紙——折痕里還藏著周硯清的體溫。窗外蟬鳴喧囂，她對著糖紙呵出白霧，隱約浮現出少年用圓珠筆寫的小字：“等你回來“。

“叮鈴鈴——“放學鈴聲響起時，蘇棠晚正對著作業本上的算術題發愁。鉛筆尖在草稿紙上戳出小坑，忽然有張畫滿卡通兔子的紙條輕輕落在桌上。

“棠棠，我教你！“扎著馬尾辮的林小滿眨著大眼睛，校服裙擺沾著彩色粉筆灰。她用蠟筆在紙條背面畫了個小太陽，“把蘋果分給小松鼠，就像這樣......“蘇棠晚盯著她袖口別著的銀杏葉胸針，突然想起周硯清教她折紙飛機的午后。

第二天，蘇棠晚的課桌里多了袋橘子味的軟糖。“這是獎勵！“林小滿晃著書包，露出里面的素描本，“我哥哥也喜歡畫畫，下次帶你去看他的秘密基地！“蘇棠晚捏著糖紙的手微微發抖，糖紙上的卡通小熊讓她想起周家院子里的秋千。

體育課自由活動時，林小滿拉著她躲進紫藤花架。“快看！“小滿掏出個鐵盒，里面躺著五顏六色的玻璃彈珠，“集齊七色就能許愿！“蘇棠晚的手指撫過盒底那張泛黃的糖紙，上面用蠟筆寫著“要永遠做朋友“。

暴雨突至的午后，蘇棠晚望著積水的操場發呆。“一起撐傘吧！“林小滿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后，粉色雨傘上畫著歪歪扭扭的星星。兩人踩著水花往校門口走，小滿突然說：“我哥哥說，淋雨會感冒哦。“這句話讓蘇棠晚眼眶發熱，記憶里那個把外套披在她身上的少年，也是這樣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