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鈞聲音傳出，頓時引來了不少目光注意。

少年們打量著趙鈞的坐騎，有害怕也有羨慕。

那人群中舉起石磨的少年，同樣目露奇芒，顯然對趙鈞坐下的高頭大馬無比渴望。

“我姓樊，叫樊天霸。”

“你是何人？”

少年并指成劍，指著趙鈞詢問。

“大……”

青霜眼眸一冷，剛欲呵斥，卻被趙鈞打斷。

“家中可有父母長親？”

“僅有一阿父，但前些月剛過世了。”少年皺眉，似乎對趙鈞問東問西，卻不自我介紹感到不滿。

“將來作何打算？”

“橫刀立馬，征戰沙場。”少年朗聲回答，目中也不免閃過些許睥睨傲氣。

天生神力，少年確有自傲的資本。

“隨我走吧。”

趙鈞點了點頭。

“戰馬，兵甲，全都予你。”

“隨本座，一同去征戰沙場，建立功勛，將來拜將封侯，也未嘗不可。”

趙鈞居高臨下，聲音莫名給人一種信服之感。

“您……是替李將軍來征兵的？”

少年眼眸一亮，腦子里頓時出現了話本中主角遇到的路人高手隨手指點獲得機緣，又聯想到前些日子官府放出可能要征兵的消息，少年似乎猜到了來人身份，一時間有些躍躍欲試。

這位大人看上去頗有貴氣……莫非是提前來篩選人才的？

“征兵？”

端木蓉嘴角勾起弧度。

雖說被趙鈞綁來，讓端木蓉心底多少有些怨氣。

但此刻看到別人即將被忽悠上賊船，端木蓉就有點想笑。

倒霉的人往往也喜歡看到別人倒霉，最起碼心理上會舒服很多。

“不錯，本座便是替李將軍前來征兵的，尋常之輩難入吾眼。本座，只要少年英才！”

趙鈞聲音平靜，氣勢很足。

“怎么樣，走不走？”

趙鈞調轉馬頭，作勢離去。

少年連忙著急：“軍爺且慢，我這就回家收拾東西，片刻即來！”

“速去！”

趙鈞二字出口，樊天霸不敢耽擱，連忙一路狂奔回家。

趙鈞則是帶人在村口靜靜等待起來。

“王爺，此人似乎……”

青霜遲疑，這人腦子一看就感覺有點不太好使，三兩句話就信了，未免也……

“少年心性罷了。”趙鈞無所謂道。

誰還沒一時熱血干過什么沖動的事兒，不過這名字，這性格……屬實有點逆天。

居然能把自己跟征兵的聯想到一塊。

“天霸哥！”

不多時，隨著樊天霸背著包再度出現，村里少年多是遲疑，顯然沒想到樊天霸竟然當真說走就走。

“諸位放心，待某隨大人立下軍功，便回來喊你們一塊征戰沙場！”

“咱大漁村，將來未必不能壘墻筑城！”

“二牙子，等哥回來，哥管你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黑胖……”

樊天霸不斷告別，但似乎又怕軍爺等急，最后對著同行少年重重抱拳后，轉身便來到了趙鈞等人身前。

“軍爺，某準備好了！”

少年興致勃勃，眼眸中也多出些許諂媚和討好。

這讓趙鈞若有所思。

戰馬重新分配，端木蓉和青霜共乘一騎，趙鈞和張素素共乘一騎。

樊天霸將張啟林綁在后背，二人共乘一騎。

“軍爺，這人萬一路上……”

樊天霸有些遲疑，畢竟雖說有繩索加身固定，但難免出什么意外。

“別顛死就行。”趙鈞淡淡應了一聲。

“…………”張素素。

“…………”張啟林。

啪！

馬鞭炸響，趙鈞策馬疾馳，四人跟隨在后，一路朝著南疆所在快速疾馳而去。

一日趕路百里，已然距離大漁村極遠。

到處是密林山澗，有些難行，但還足以策馬。

勞累一天，眾人不得不停下休整。

“軍爺，咱這是要去什么地方？李將軍的軍營不是在林州嗎？”

樊天霸殷勤的撿來木柴燒火，看得出，似乎對行軍的一切東西都略懂一些。

趙鈞搖了搖頭：

“軍營在南疆。”

“呃……”

樊天霸一時語塞，努力思考南疆和齊國軍營的關系，良久，才試探性問道：

“李將軍，要對南疆動兵了？”

許是先前趙鈞那一句只要少年英才，讓樊天霸一點都沒去想這種戰略性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他一個新兵蛋子能問的。

趙鈞笑了，

青霜面無表情。

張啟林和張素素兄妹也笑了。

端木蓉更是捧腹大笑，聲音無限囂張。

“軍爺，這……”

樊天霸一時不解，正當他疑惑之際，趙鈞卻是逐漸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淡淡開口：

“本王，趙鈞。”

“軍爺……”

趙鈞突然的冷漠，讓樊天霸一時感到無比陌生，遲疑之下，似乎依舊沒有反應過來。

端木蓉淡淡提醒：

“趙國，燕王。”

“趙國……燕王？！”

樊天霸瞪大雙眼，連忙后退數步拉開距離，目中駭然閃過。

先前趙國燕王寢疾薨逝的事情，少年自然略有耳聞，但此刻……活生生的燕王出現在他面前，無疑讓他有些失態。

而且，

他們不是征兵的……

是趙國人！

趙國……燕王……

“這，這……”

樊天霸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只是心底難免悔恨白天如此沖動。

“齊國軍制本王略有耳聞。”

看著面前滿頭大汗的遲疑少年，趙鈞聲音平靜。

“以你天賦，即便將來戰起征兵入伍，也需三五年功勛，方可熬成最低階的校尉。”

“校尉至游擊將軍，又需三五年，或許更多。”

“若將來戰起，你僥幸不死，起碼也需三十余年，方可得位總兵，鎮守一方。”

“但齊國本就重文抑武，連一小小知府，都能號令州內將士。你留在齊國，未來除卻勞苦奔波，縱使成為一地總兵，上頭始終被人壓著，又如何甘心。”

“可……”

聽聞此話，樊天霸不免遲疑。

趙鈞的話語不假，齊國重文抑武，即便是一地總兵有所行動，也必然要一州知府許可。

武將在齊國的身份地位并不高，甚至為數不多得志的武將，還多是有著文官作為靠山。

但……文官之路晉升，需名師引路。

征兵入伍，也是自己唯一能夠混出頭的道路。

這也是為何樊天霸在聽到對方確認特招入伍之后，如此激動的原因，雖說依舊考慮不周，但若真能特招入伍……這簡直就是抓到了一把通天梯！

只要自己敢打敢拼，終究還是可以擁有一些地位……也能夠讓鄉里百姓日子稍微寬裕些。

但……

自己面前的可不是什么通天梯，而是敵國王爺！

“某雖未曾離開過村子，但也明白……一臣不事二主，我齊國子民，絕不投向趙國！”

樊天霸紅著眼從撕扯包裹，緊握菜刀近乎吼道。

這也讓趙鈞眉頭一挑。

反問：

“誰讓你投趙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