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查爾斯端著早餐來到餐廳,西奧多正在和兩只獵豹玩耍,幾個月的分離并沒有讓這對獵豹對他疏遠,反而更加親近,赫爾撒嬌一樣的發(fā)出叫聲,來回蹭著西奧多的手。
“閣下,早餐已經好了。”查爾斯提醒道。
西奧多最后揉了揉他們的兩頰,便洗手坐在了餐桌前,“來,坐下,陪我一起吃。”西奧多招手。
本來常在身后的蘭德,在早上前往了附近的教場檢驗現(xiàn)有護衛(wèi)隊的訓練成果,現(xiàn)下還未回來。
查爾斯順從的坐在了西奧多的身旁。
“最近移民和訓練的怎么樣?具體情況和我說說。”西奧多喝著牛奶,將果醬抹在面包上。
“情況還不錯,這一年一共移民了近三千人,訓練的護衛(wèi)隊成員現(xiàn)下有八百人,普魯士的軍官數(shù)量經由卡爾軍官推薦以及我們進行篩選,數(shù)量在34人。”查爾斯如數(shù)家珍。
“除了護衛(wèi)隊和他們的家屬,其他的移民大都在埃爾多拉領和克朗克里郡生活,為我們工作,比如開采礦石和運輸物資。”
“已經基本訓練完成的護衛(wèi)隊成員,也會在埃爾多拉領和玫瑰溪牧場巡邏和做防衛(wèi)工作,早晚在牧場時接受我們的家臣教育。”
“一部分忠心度較高的成員也被安排進湯斯維爾和布里斯班中進行滲透,在我們土地部同僚的幫助下較為順利,在您獲封伯爵和升任土地部長的消息傳來后更是如此。”
“而他們的家屬,一般是在牧場中放牧,或者做一些采集和耕種工作。同樣是在閑暇時接受教育。”
西奧多默默算了一筆帳,“三千人啊,這糧食估計不是個小數(shù)目,你們怎么解決的?”
“用了一些非常規(guī)手段。”查爾斯依舊平靜,“將王室的土地租給布里斯班附近的那些佃農和牧場主,低價收購他們種植的糧食,還有走私其他殖民地的工業(yè)品和特產,換取新南威爾士的糧食,玫瑰溪牧場的面積最近也有所擴大,耕地的面積也隨之增加了。”
西奧多若有所思,隨后贊揚道:“干得好。”
隨后又囑咐道:“護衛(wèi)隊的掌控權要掌握在咱們自己手中,普魯士軍官畢竟只是負責訓練的,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們要牢牢把握住護衛(wèi)隊。”
查爾斯點頭:“是,我們每日在他們的教育中也有固化這一印象。”
吃過早餐后,西奧多推開主樓的橡木大門,清晨的涼氣裹著玫瑰花香撲面而來。
東方的天幕正褪成蜜色,刺槐林的剪影在晨霧中若隱若現(xiàn),如同一道天然的黑色屏障。
他踩著碎石小徑走向正門,靴底碾碎了幾片沾著露水的桉樹葉,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相比于一年前的玫瑰溪莊園,現(xiàn)在的它更添幾分肅穆,新安裝的帶刺鐵絲網在晨光中泛著幽藍的光,倒刺如犬齒般交錯。
西奧多伸手觸碰,指尖擦過鋸齒狀的鐵絲,感受到細微的刺痛,這是西奧多出發(fā)前和查爾斯隨口提的一句創(chuàng)意,顯然,查爾斯將之制造了出來,此刻他看著鐵絲在木柵欄外織成的密網,嘴角不禁揚起滿意的弧度。
“早安,閣下,愿您安康。”哨兵馬丁從崗哨里鉆出,步槍斜挎在肩頭,腰間掛著一袋燧石警報器的備用火藥。
他的袖口還沾著昨晚調試裝置時的炭灰,“昨夜檢查過絆索,所有鈴鐺都能正常響動。“
西奧多點點頭,目光掃過柵欄外的紅土壕溝。溝底的桉木樁尖在晨霧中隱約可見,表面的薄土被露水打濕,看不出陷阱的痕跡。
他沿著圍墻走向東門碉樓,靴跟敲擊在石灰?guī)r基座上,發(fā)出空洞的回響。碉樓二層的射擊孔里伸出半截槍管,槍管上的黃銅準星在晨光中閃著溫潤的光。
“早安,伯爵大人。“碉樓里傳來炮手保羅的問候,這個高大的斯拉夫人探出頭來,還帶著一點生硬的口音,懷里抱著一枚實心炮彈,“今早剛擦過炮膛,您要檢查嗎?”
西奧多擺擺手,目光落在碉樓頂端的煤油燈塔上。
燈塔的鐵皮燈罩上凝結著露珠,反射出細碎的光斑。
穿過側門,西奧多進入內層防線。雙層木柵欄之間的通道里,露水打濕的碎玻璃閃爍如星,鐵蒺藜的倒鉤上掛著幾片昨夜被風吹落的刺槐葉。
前方的沙袋射擊臺后,幾個護衛(wèi)隊成員正在擦拭步槍。看見西奧多走來,他們立刻立正敬禮,步槍的槍托撞擊沙袋,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西奧多對領頭的山姆船長打了聲招呼:“休息的怎么樣?”
“一切都好,閣下。”山姆努力做出溫和的樣子,但粗糙的臉龐依舊顯得硬邦邦的,“閣下,您久未回來,需要我?guī)纯辞f園的改變么?”
西奧多笑著搖了搖頭,“這不是還有著查爾斯嘛,你們接著訓練吧。”目光掃過射擊臺,對嚴陣以待的士兵微微頜首,轉身出了莊園。
身后傳來隱約的聲音。
“閣下說什么了?”
“不是,平時叫你好好上英語課,你現(xiàn)在倒是著急了。”
“快說!要不然你就上來和我練練。”
“你個傻大個!叫你好好吃飯!”
“嗚嗚嗚,我娘也這么說的。”
“哎,不是,你哭個毛啊?這么大人了你羞不羞?”
又騎馬將附近逛了一圈,巡視結束后,西奧多回到主樓的露臺。
兩只獵豹正優(yōu)雅的在陽臺踱步,金色的皮毛在晨光中泛著緞子般的光澤。
赫爾嗅到他的氣味,立刻湊到他的身邊,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呼嚕聲,溫熱的鼻翼上凝成細小的水珠。
西奧多伸手撓了撓它的下巴。獵豹的舌頭粗糙如砂紙,舔過他的指尖時,他忽然注意到露臺的護欄上有新的刮痕,大概是他們的杰作。
遠處護衛(wèi)隊們陸續(xù)出發(fā)巡邏,他們騎馬的身影挺拔而歡快。
西奧多望向莊園外的護衛(wèi)隊,霧氣在陽光下漸漸消散,但卻另有一片烏云逐漸籠罩過來。
西奧多心里一動,對一旁的查爾斯問道:“布里斯班那邊有什么異動么?”
查爾斯詳細思索了一番,回答道:“并沒有,倫敦的提名是直接發(fā)往了政府,政府和議會也只得照辦,在任命下達以后,我們在布里斯班的人就全面接手了土地部的事宜。”
說著又有些遲疑:“倒是保守派那邊毫無動靜,他們的領袖道格拉斯也毫無反應,也沒給咱們添過麻煩,這似乎有些奇怪。”
西奧多也眉頭緊鎖,他當然在事后調查過帕爾默為什么在議會上突然反水,但是現(xiàn)在保守派毫無反應,也頗為可疑。
“傳令下去,這半個月盡量收縮防線,護衛(wèi)隊不要離玫瑰溪牧場太遠,但也不用抽調埃爾多拉領的護衛(wèi)隊,那里的護衛(wèi)隊繼續(xù)堅守崗位即可。”
西奧多思索著,埃爾多拉領的一部分銅礦現(xiàn)在隸屬于王室的基金下,在克朗克里郡都歸屬于他封地的現(xiàn)在,也大概不會出什么岔子,那就應該只有他自己了。
中午的陽光透過烏云零碎的傾瀉在玫瑰溪莊園,也照著西奧多有些陰郁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