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證席的鎂光燈如手術無影燈般灼目。傅瑾辰松開溫婉輪椅的扶手,她左胸的紗布在深黑喪服下滲出淡紅血暈——那是今晨咳血時崩裂的傷口,為葬禮更衣時染透了素白旗袍。
“請證人出示編號E-147物證?!眰惱砦瘑T會主席敲下法槌。傅瑾辰將密封袋推向桌面,半截幽藍藥瓶在強光下折射出詭譎光斑,瓶底結晶仿佛凝固的血淚。
“經檢測,該藥品含非法強心劑成分?!笨柦淌谡{出數據圖譜,紅線在孕激素指標處驟升,“這正是導致溫女士子宮瘢痕癌變的主因!”
滿場嘩然中,傅氏律師冷笑著舉起胎兒B超:“傅老先生為救兒媳植入心臟組織時,可不知道她懷著雙胞胎!”投影幕切換成子宮鏡影像,心形瘢痕旁的數字觸目驚心:“惡性轉化率87%”。
輪椅上的溫婉突然輕笑出聲。她轉動無名指婚戒,戒圈內側激光刻著“920923”——那是她生日,也是父親保險箱密碼。戒指旋開瞬間,微型投影儀在幕布投下鐵證:
泛黃的器官交易清單上,傅父簽名旁竟有林雨嫣的指紋??!日期顯示為車禍前三天。
“雨嫣不是受害者!”溫婉的指控如手術刀劃開寂靜,“她負責篩選供體,直到發現傅振東要摘我父親的心臟!”
傅瑾辰手中的資料散落一地。他想起二十二歲生日那夜,林雨嫣哭著塞給他藥瓶:“明天手術室,求你救這個人…”當時他只當是普通賄賂,卻不知瓶里裝著溫志遠的生機。
“謊言!”傅氏律師拍案而起,卻被溫婉播放的錄音截斷:
「…雨嫣那丫頭竟想舉報器官庫?」傅父的聲音混著麻將碰撞聲,「讓她和溫志遠死一輛車里,賬本埋玫瑰園…」
驚雷劈進禮堂,溫婉在閃電中站起。喪服衣襟滑落,露出心口縫合線交錯的猙獰疤痕,如玫瑰荊棘纏繞著父親的心跳。
“這顆心聽見所有罪惡?!彼醋≌痤澋男靥?,目光刺向聽證席暗門,“您說是嗎?父親大人——”
暗門轟然洞開。傅振東的輪椅碾過滿地黃花,呼吸機面罩蒙著白霧。他顫抖的手指指向溫婉心口,監護儀突然爆出刺耳鳴響!
“癌…細胞…”傅振東扯掉面罩,枯爪抓向卡爾,“當年移植的…是雨嫣的子宮組織!”
全場死寂。溫婉低頭看自己小腹,那道剖產刀疤下,林雨嫣的器官正裹挾著傅家的罪惡瘋狂增殖。傅瑾辰猛地掀開西裝,心口疤痕如呼應般搏動——那里埋著當年為贖罪切下的心臟碎片,此刻正灼燒著他的血肉。
“原來如此…”傅瑾辰癲笑著拔出軍刀,刀尖抵住自己心口舊疤,“當年我植入婉婉體內的,是沾染罪惡的心臟組織…而您——”刀鋒突轉刺向傅振東,“用雨嫣的子宮給她陪葬!”
警衛撲來的瞬間,溫婉咳出的血花濺在物證瓶上。幽藍結晶遇血沸騰,在清單簽名處灼燒出**傅瑾辰**三字——二十二歲的他被迫簽署的器官授權書,如今在血色中顯形。
“不要!”溫婉撲向刀尖,腹部的癌變瘢痕驟然崩裂。鮮血噴涌中,她抓住傅瑾辰顫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兩顆破碎的心臟隔著皮膚同頻狂跳。
“感受它…”她嘔著血微笑,“父親的心跳在說…寬恕…”
傅振東的監護儀拉出平直線時,玫瑰園的方向傳來爆炸轟鳴。沖天火光中,百年玫瑰與罪惡賬本焚作灰燼,唯有溫志遠手植的白玫瑰在焦土中綻出新生嫩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