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預防柳如煙尖叫，路景和出手的瞬間，楊靈溪就打算去堵嘴。結果卻忽略了，這個姑娘既然能選擇做男主的手下，必然不是任人欺壓的性子。

柳如煙不僅沒有尖叫，還立即反擊，將香爐朝著路景和的面門砸了過去。

楊靈溪伸出去的手瞬間一轉，擋開了香爐，被燙得悶哼一聲。

路景和眼神一變，原本只打算威脅的匕首瞬間亮出殺氣，直接抵住了柳如煙的大動脈，刀口鋒利，柔嫩的皮膚直接被劃破，鮮血流出。

“找死？”路景和冷聲中壓抑著怒氣。

柳如煙感受著脖間傳來的刺痛，神情恐懼，但仍舊咬著牙。

“不找死，你們就能放過我嗎？”

楊靈溪吹了吹燙紅的手。

路景和掃了一眼，原本有些肉肉的手好像腫了。“怎么樣？”

楊靈溪甩了甩，“沒事。”說著就用茶水把香爐熄滅。

柳如煙看著楊靈溪的舉動，冷笑一聲：“果然啊，你們這種喪盡天良的人不得好死。你們以為能得逞嗎？就憑你們是逃不出去的。”

柳如煙越說情緒越激動，透著恨意。這有些出人意料的情緒讓楊靈溪和路景和有點懵。

路景和跟楊靈溪對視一眼，直接將計就計：“大家做的差不多，如果我們喪盡天良，你們又算什么？既然敢來，自然就有得逞的辦法，如果你配合，我可以饒你一命。”

“哈哈，休想騙我！你敢動手，我就敢叫，我們魚死網破。反正我不怕死，倒是你們，想死在這里嗎？如果你們放開我，我可以不喊，你們還有逃命的機會。”

路景和又勸：“柳姑娘犯不著這么決絕吧，我們也沒有別的想法，不過是想要合作一下。剛剛若不是柳姑娘直接對我們用這種不干凈的熏香，我們也不會出此下策。”

“合作？”柳如煙微微一愣，“不會有合作的，你們最好悄無聲息地走。看在你懂我曲的份上，我可以當做今晚的事情沒有發生。”

這局面可偏離一開始的預測太多了，原本以為可以用做生意的借口來套出他們背后的情況，但是沒想到話沒套到，反倒直接和花魁沖突起來：他們這么反感前來合作的人嗎？還是說另有原因？

柳如煙的行為舉止讓他們有些摸不透。

就在這時，楊靈溪感覺一陣頭暈目眩，直接踉蹌了一下，直到扶住了桌子才站穩。

“表哥？！”楊靈溪的反應讓路景和瞬間警覺周圍的情況。

楊靈溪頭冒虛汗，他看路景和沒有問題，猜測道：“可能是我剛剛離熏香太近了。”楊靈溪說著，手開始不受控制顫抖起來。

柳如煙看到這一幕，冷笑道：“真可笑，做這種生意，竟然把自己搞成上癮，不知道算不算報應。”

楊靈溪剛想解釋，結果差點沒吐出來，又開始犯惡心，最后身體一軟，直接癱坐下來。

奇怪，怎么像是戒斷反應？

路景和挾持著柳如煙，沒法看楊靈溪的具體情況，但是也看出了楊靈溪現在的狀態跟之前不舒服時很像。可是楊靈溪在幽樓已經吸了一些幻腦香，按理說他應該是度過了發作期，等下個月的戒斷期才對。

見他這樣的情況，路景和立馬刀口用力，傷口劃得更深了。柳如煙臉色白了一下。

“你用了什么熏香，他為什么會這樣？”

“很明顯，剛剛點的跟他原本的上癮物沖突了。你們做這種生意不久嗎？連這點常識都不知道？”

“怎么處理？”

“我可不知道，不過如果他原本的上癮物跟現在的沖突嚴重，運氣不好，可就直接交代在這里了。勸你們還是趕緊走吧，找個大夫說不定還能救他一命。”柳如煙明明還在被挾持，嘴上依舊不饒人。

路景和的臉色變了。

“別聽她的，我沒事。”楊靈溪才不信呢，如果真的要致命了，系統不得警報？

可是不會死不代表不會痛，楊靈溪腹痛到彎下了腰，身上冷汗直冒：這可比之前厲害多了，他疼得都想在地上打滾了。該死，他是真的來拖后腿的嗎？

路景和見楊靈溪這樣，瞳孔微縮，直接伸手掏出之前他們從玉璋手中拿到的幻腦香，路景和一直帶著，這會兒剛好用上。

“他用的是這個，有影響嗎？”路景和攤牌了。

楊靈溪有些驚訝，這是不是有點莽撞了，讓柳如煙知道他是受害者，那她還會老實交代嗎？

結果就見柳如煙臉色微訝，眼中的怨恨一下子煙消云散。

“幻腦香，這不是……你們……不是販賣熏香的？你們是……被害的？”

路景和原本就覺得柳如煙的反應很奇怪，如果換一種解釋就合理：她可能是被迫的，而且厭惡販賣上癮物的人。原本路景和還想再試探一番，以求萬全，但是楊靈溪的情況容不得多等，只能冒險一試。

路景和直接撤下匕首，神情上十二分的真誠，“我是為了救我哥而來的，還請柳姑娘幫助。”

柳如煙被路景和的變化弄得不知所措，“我……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騙我。”

柳如煙沒有急忙叫人，反倒是這么問他，路景和就完全確定了。

楊靈溪也看出來了，頓時放松警惕，有些狼狽地趴在桌上，捂著肚子，疼得直喘氣。

路景和看著楊靈溪這樣，眼神中透著焦急，但面上仍舊保持鎮定：“有人在你們這里買了這東西害我表哥，我們不知道你們里面的情況，別無選擇只能先裝作同類靠近。我們并無害人之意，只想自救。”

柳如煙明白過來，“難怪你們之前一直在暗示我，我也在猜測你們的身份，所以故意點了上癮物，想要確定一下。本想說如果你們是奸商，我就……你現在這么老實交代，不怕我……”

“剛剛柳姑娘一首曲已經證明了你的心意不是嗎？你是被迫在這里的。是在下失禮，還傷害了姑娘。”

柳如煙看向路景和，眼神又不由帶上了柔光。

“幻腦香忍過一次發作期就可痊愈，你們完全沒有必要冒險。”柳如煙的語氣再度緩和。

“那他現在……”

“你放心吧，幻腦香和我點的這個香雖然沖突，但是它只會誘導幻腦香加速發作。從戒斷的目的來說，算是有好處，平時要忍三到四天，這次刺激之后就過去了，只不過折磨也會集中。這位公子既然有來這里冒險的膽識，想必不怕這點折磨。快走吧，別讓人發現蹊蹺，找個地方，忍過去就痊愈了。”

路景和松了一口氣，沒有生命危險就行。

“我們暫時不能走，還要清楚是誰在背后害他。如果不知是誰下的手，躲過這一次，那下一次呢？”路景和道。“如果柳姑娘幫我們，我們也可以助柳姑娘一臂之力。”

柳如煙眼神閃了閃，“你們幫不了我的，我也幫不了你們。我只是他們手中的傀儡，也從未見過訂購名冊。”

“這里的老板？”楊靈溪趕緊追問道。

“她的確是這里的一把手，但不過是背后老板的一個手下罷了。她手中應該是有名冊的，但是你們別想從她那邊拿，她很聰明，而且身邊還有高手。憑你們兩個只是白白送死。所以還是聽我的，走吧。”柳如煙緩緩解釋。

看來關鍵還是要看匡穗和季羽那邊。

匡穗聰明，季羽武功高強，倒也不用他們擔心什么。正這般想著，突然外面傳來吵鬧聲，伴隨著客人的尖叫和東西破碎的聲音，顯然是什么人鬧了起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不好意思，外面出了一點事兒，如煙姐，兩位楊公子，請開一下門。”

柳如煙剛想要起身去開門，卻被路景和攔住。

外面有麻煩，這里立馬就找了過來，顯然是沖著他們來的。

路景和聽著外面的動靜，低聲道：“是跟我們一起來的人出事了，大概是暴露了。”

柳如煙臉色也變了，立馬看向窗戶，“這里是三樓，你們……你們要不挾持我？”可是看向一旁的楊靈溪，竟然已經臉色蒼白，不像是有行動能力的樣子。

不過楊靈溪也不想拖后腿，直接咬著牙起身道：“我可以……”

結果身體很不給面子的軟了，楊靈溪心里罵了一句粗口，“我不可以了，表弟你自己想辦法離開，回府找人幫忙！我會拖延時間，大不了我爆出身份，他們不敢隨意處置我的。”

路景和自然不可能讓楊靈溪一個人留在這里，如果真的被抓，爆出身份也救不了他。

腦中思緒一轉，掃視一圈，立馬上前推開窗戶，把香爐放在柳如煙的手中，“說我們逃了！”說完扶起楊靈溪就來到了內屋，打開一個衣柜就把楊靈溪塞了進去，自己就要跟著進去。這個衣柜的大小剛好夠藏他們兩個。

“你！不怕我……”柳如煙拉住路景和，不敢置信路景和竟然就這么相信她。

路景和雙眼炯炯有神地看著柳如煙：“選擇權在你，但我跟你保證，只要你幫了我們，我剛剛說會幫你就一定會做到。”

柳如煙怔住了，被路景和那雙堅定而明亮的眼眸震住，下意識就想信任這個人。

她松開手，就這樣看著路景和帶著楊靈溪藏于衣柜中。

這種地方，只要柳如煙開口，就會輕易被抓。

他真的相信？

柳如煙深吸一口氣，直接轉身砸了香爐，門外果然瞬間闖入數人。

“姑娘！”

“那里！”柳如煙指著窗戶。

打手直接從窗戶跳下去追趕，只是窗外不遠處就是熱鬧的街道，根本無從追起。

老鴇沖進來，就看到了柳如煙癱坐在地上捂著脖子哭泣，她的脖子剛剛被自己按了一下，按開了傷口，又開始流血。

“如煙，怎么樣？”

“媽媽，剛剛你們來敲門，那兩位公子就突然挾持我，不讓我出聲，然后就從窗戶跳下去了。這……這到底怎么回事？”

“他們有說什么嗎？”

“我剛剛彈完曲子，跟他們閑聊而已。”

老鴇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從五官能看出年輕時候應該也是美女，只是現在滿臉橫肉，“該死的，怎么找到我們頭上的？”

“媽媽，那我們……”

“不打緊。”老鴇安撫柳如煙，對著身后的人兇道：“你們還不趕緊去追人！那四個一個都不能跑掉！”

一下子房間內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老鴇和柳如煙，柳如煙面上不顯，實際內心已經安定。這至少證明了老鴇沒有懷疑她私藏了那兩個人。

不過柳如煙也明白，老鴇肯定不會懷疑。畢竟為了活命，柳如煙也不敢背叛她。只是這次……

而此時在衣柜中的路景和這才緩緩放下手腕，直到剛剛，他的手腕處一直對著柳如煙。

只要柳如煙膽敢出賣他們，他手腕處的袖箭可以殺人于無形。雖然不一定能阻止他們的暴露，但是至少比被直接出賣來的有機會。

外面的光有少許透過縫隙打進來，讓衣柜不是處在一片漆黑的狀態。

楊靈溪一開始就被路景和推到了斜對面，狼狽地坐著。路景和則是靠在門邊，雖然他身后還有空隙，但是現在不敢輕易挪動，避免弄出動靜。

各種薄紗衣服被兩人打亂得糾纏在一起，路景和轉頭一看，就見楊靈溪臉上已經沒有任何血色，整個人虛弱的靠在柜子壁上，身體也止不住的抽搐。果然比前幾天還要加倍的難受，之前路景和都沒有見過楊靈溪這么煎熬的樣子。

路景和不由皺眉，下意識想抓住楊靈溪的手臂輸些內力，結果才想起自己的內力已經不在了，無法幫他減輕痛苦。

楊靈溪雙眼半闔著，睫毛被難受的汗水弄濕了。但是現在楊靈溪還有意識，睜開眼看了路景和一眼，輕輕拍了拍路景和的手，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表示自己還能堅持。

路景和點點頭，見楊靈溪閉上眼睛獨自忍耐，就替他警惕外面的情況。

柳如煙顯然是想要幫他們打聽同伴們的情況，就詳細問了老鴇那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老鴇罵了一聲就道：“一開始他們還偽裝成香料商暗示我，想要合作，我也以為他們是同行，就想要試探一下，點了迷情香，果然他們一下子就認了出來，我們就聊得更加深入，哼……”

說到這里，老鴇頗為生氣：“原本我們相談甚歡，我不過是看那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不錯，聊天的時候順手調戲。反正迷情香他們都聞過了，有點什么也正常，結果那家伙竟然突然翻臉朝我出手，然后就開始逼問我訂購名冊和香料藏處，我這才反應過來，他們之前就是在套我的話！幸好迷情香發揮了作用，他們也沒想到會這么難熬，這才給了我逃脫的機會。”

“幸好媽媽沒事。”柳如煙關心道。

老鴇也拍著柳如煙的手道：“放心，他們不是來搶方子的，否則就不會跟我要名冊。估摸著是官家人，來調查上癮物的。但他們沒有證據，拿我們沒辦法。”

老鴇安撫著柳如煙，并開始詳細詢問剛剛兩人的情況。

路景和心中思索著匡穗和季羽應該不會這么輕易把他們丟在這里，可能去想別的辦法了，轉頭看向楊靈溪時，就見他已經滿頭大汗，開始拉衣服，動作一大，差點撞到了柜門。

路景和按住他的手，見他還是難受的掙扎，猶豫了一下，只能用手肘壓住楊靈溪，自己動手幫他拉開衣領，讓他好受些。因為是冬日，楊靈溪穿的很多，外面還有一件路景和的披風。

路景和先是解開了披風，然后將他的衣襟一層一層的撥開。直到抓住白色的里衣的邊緣，路景和的手就頓住了，神情有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