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她也只是試探。”白栤補充道。

林之遞給她一杯檸檬水，“那你怎么回答的？”

白栤看到杯子里滿滿的冰塊，搖頭說：“我喝溫的?！?

林之訕訕起身，又倒了一杯常溫的回來，白栤入口就滿臉詫異。

“好好喝，你加蜂蜜了？”

林之笑著說：“不止。”

白栤說：“反正我就捧著她說唄，大概意思就是說剛剛入行，人生地不熟，多虧她照顧什么什么的?！?

說話時，她看著林之的眼睛，卻什么都沒看出來，她有些不得勁。

留在英煌，上老板的床，她會受力捧，否則八年合約期內，她完全可以繼續深造法律去。

離開英煌跟王曄走，也不是真的對王曄本人有什么感情，而是看中林之對她的短期起飛規劃，奧運年，太重要了。

她也是成年人，需要在原則內向利益看齊。

半個月來，白栤不斷向自己灌輸這個道理。

‘可他為什么也這么平淡？從某方面來說，自己將要徹底與他成為一個陣營。他也完完全全在考慮利益？絲毫沒別的？’

白栤眸子里的閃爍被林之捕捉到了，個中深意也微微領會。

普通人極少有機會如此近距離地與憑顏值入行的美女對視，比電視上好看得多，很震撼。

白栤的眼睛帶著天然的媚態，二十出頭的年紀，又充斥清純，每日肢體接觸都存在，林之很難否認內心瘙癢，但他是見過世面的。

相比之下，他覺得李雪那雙獨一無二的月牙兒眼要更璀璨。

“就算是試探，也足夠說明王曄搞定了金主?？炝?，等她飛香江吧?！?

這天的教學進程被林之有意放慢，白栤發現了。

休息時，林之甚至給她拿了坐墊，不讓她直接坐地上。

這是個細心又貼心的男人。

靠著鏡墻，白栤的眼神游弋在林之寬肩窄背…

“王姐說你可以去YG做一年訓練生的計劃非?？孔V，你有韓范兒?！?

“周杰侖說國風最牛。”

他看向鏡子，自己像老干部似的捧著水杯，哪有韓范兒了？

“你喜歡周杰侖？”

“我喜歡梨桐。”

“誰是梨桐？”

白栤沒聽過這個名字。

林之晃晃頭，也覺得自己有些惡趣味。

“比較小眾，還沒大火起來。”

白栤說：“我喜歡梁靜如?！?

她站起身走過來，從放在床上的包包里拿出MP3，遞給林之一個耳機。

兩人并肩坐著，音樂響了起來。

…

假裝你不曾親吻她的臉

假裝你不曾靠在她的肩

假裝你不曾贊美她的眼

假裝你不曾記得她鼻子的弧線

…

“好聽么？”

白栤撐著床沿，并沒有側頭，直視對面鏡子里的林之。

“挺好聽，叫什么？”

“《昨天》。”

…

我可以占有你眼睛全部的視線

在亮了燈的房間

你的心有一部份我卻看不見

…

白栤跟著節奏，雙腿伸直搭在一起，輕輕蕩起來。

“你平時不聽歌么？”

“聽啊?！?

“我送你個MP3吧，你喜歡什么牌子？”

“生日禮物？”

“開學禮?！?

還有十天，北舞要開學了。

林之：“沒必要，用手機也能聽歌?！?

白栤歪頭看著他鼻子的弧線，看著他格外深沉似陷入某種深邃思緒的眼神，瞇起眼笑道：“你不像這個年紀的男生。”

“是，快四十了。”

白栤撲哧一樂。

“你覺得我好看不？”

林之從回憶中緩過神，從鏡子里看向身邊人，沒有猶豫的回答：“好看?！?

“哪兒最好看？”

林之脫口說：“眼睛和手?！?

白栤看了看自己的手，納悶著沒吱聲。

第二天，她送了林之一臺索尼MP3，新款，不便宜。

八月十八一早，從呂楊和齊雯的聊天中，林之得知北理工報到結束，開始軍訓了。

同時得知呂楊掛科六門，果斷被留級，對象倆被迫成為學姐學弟。

林之樂屁了，當著齊雯的面指著他笑道：“就你這水平當初還勸我別耽誤學業？”

呂楊抽著煙不以為然，說自己這是為了鞏固大一的基礎知識，從而為大三上車床的實踐做好理論儲備。

他大咧咧吐了口煙圈：“要知道精密鍛造涉及祖國偉大的基建工程，馬虎不得?！?

齊雯使勁擰他的耳朵：“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還精密鍛造？到時你別車出來一個錘子就成！”

反應過來的林之突然一愣，這樣一來，呂楊豈不是要和周舟同系同屆？

“那你不跟著再軍訓一次？”

林之問，他想讓呂楊幫著尋覓一下周舟，他想周舟了。

“軍訓個錘子哦！你不知道去年開學時我們有多羨慕你們北舞的新生，我們可是要訓一個月，熱麻了?！?

呂楊跟已經混熟的導員請了假，說正在勤工儉學，為多出一年的學費而忍受太陽公公的暴曬，比軍訓苦一百倍。

林之拉過呂楊，說了幾句悄悄話。

回程中，齊雯問呂楊和林之說什么了。

“沒什么，讓我幫他打聽一個人?！?

“女生吧？”

“說是網友。”

齊雯以為是林之的網戀對象，沒再置喙。

呂楊笑道：“倒是巧，跟你三姨家的那個表妹同名?！?

“周舟？”

那個妹妹九月份才上高三，成績比自己還好，平時課業重，也不上網，同在燕京，一年到頭也見不到幾次，齊雯沒有多想，反而板著臉問男朋友：“你去網吧也跟女孩子聊天？”

呂楊感覺身側射來的眼神很凌厲，立即道：“再攢攢錢，往家里買一臺電腦，你幫我下載一個跑跑卡丁車，我再也不去網吧了?！?

齊雯拍他肩膀，“買那玩意干什么，死貴?！?

呂楊齜牙樂道：“大三的課程也要用的，你用，我跟著用。再說，你不是喜歡布置QQ空間么，在家隨時都能互踩?！?

齊雯夾他一眼，不置可否。

想了想，又說：“網上聊天哪有說真名的，林之別是被騙了?！?

呂楊說：“他長成那樣，只有他騙小姑娘的份。”

這件事，呂楊依舊高效地幫林之完成。

結果卻不盡如人意，當晚，呂楊就打電話給林之。

“我直接問的導員，07級的新生里沒有叫周舟的?！?

接電話時，林之正在給新報名的四個附中學生上課，聞言深深皺起眉頭。

“你確定？”

“當然確定，不止我們系，整個學校八千多新生里就三百多女的，沒人叫周舟。”

林之慌了。

他喜歡李雪，從小喜歡到大，可手術后就自卑了，把自己鎖在老巷子、老店里蜷縮著，天空只剩那一角。

死前那短短半年，周舟像一束光似的降臨，將他身周的陰霾徹底驅散，用那灑脫大方的性格，用瘦弱的雙手把他整個人拎了起來。

林之從未在心里衡量過這兩個女人在自己心里到底孰輕孰重。

只是，重新回來，李雪無論在哪他都找得到，畢竟倆人的家只隔著一條老街。

周舟呢？

燕京這么大，人海茫茫，周舟哪兒去了？

林之還計劃著手術后就找機會接觸她，確保那道疤永遠不會出現呢。

這晚，林之沒怎么睡。

第二天一早又去車市買了一輛電動三輪，載著裝滿冰鎮檸檬茶的大大白鋼保溫桶，去了幾條街外的北理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