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顏家大獲全勝,不日就要回京,圣上龍顏大悅,可是要好好封賞一番呢!”
“那顏家豈不是更上一層樓了?”
“可不是嘛!不過,據說那顏家小將軍在戰場上受了傷,落下了殘疾。”
“喲,這可慘了,話說這顏家跟舒家這婚事還能成嗎?”
“你這不是廢話么?這可是當年圣上賜婚,顏家小將軍與舒家嫡長女的婚事自是不會更改了!”
一家茶館的地理位置極佳,就設在去往京都的必經之路上,且方圓六七里只此一家,過往的商人乃至于官差都樂意到茶館喝茶歇腳,因此,這里也不失為探聽消息的最佳場所。
女子以紗覆面,正撐著下巴聽鄰桌的故事,興意正濃時沒了聲音。
“敢問,那顏家小將軍是何許人也?”
幾人上下打量一番戴著面紗的女人,瞧著倒不像是什么大富大貴人家的女兒。隨即斟酌著開口,“姑娘可是初來京都,未曾聽過顏家小將軍的名號?顏望,人如其名,閻王一般的存在,光是他的名字便能叫小兒止啼!”
男子還想說些什么,手肘卻突然被旁邊的人戳了戳,他立即變了臉色,“姑娘,今日的話你權當個故事聽聽罷了,莫要考究。”
商戎自然不會在這件事上刨根問底,她只向幾人道謝并替他們付了茶水錢。
“商榆,你說,舒家跟顏家這婚事能成嗎?舒和凱那老匹夫當真會將舒玥嫁給閻王?”
被叫作商榆的小丫頭一口點心差點噴出來,她緊張地四處望了望,“小姐慎言,如今離京都近了,這些話可不要被旁人聽了去。”
“怕什么,他既然敢叫我回來,那勢必也是不會在意這些流言蜚語。”
“小姐,你當真沒有猜出老爺強行讓你回京的真實用意么?”
商戎隔著面紗盯了商榆幾眼,伸出手彈了彈她的額頭,“行啊你,小丫頭越來越聰明了。”
“小姐,這是明眼人都能瞧出來的,你怎么一點也不著急呢?”商榆聽了那幾人閑聊的話,真真是為自家小姐的前途捏了一把汗,偏偏商戎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行了,畢竟是些傳言,不一定真。況且顏家還未回朝,小將軍殘疾的事情就已經傳得這樣廣,實在有些蹊蹺。就算傳言是真的,舒和凱先前有意瞞著,我們又怎能聽到半點風聲?”
商榆垂頭,“那豈不是沒有退路了?小姐當真要替舒……二小姐嫁給那顏望?”
“傻丫頭,我怎么可能坐以待斃,眼下一切等回了舒家再說不遲。若是他們真作了那樣的打算,我們見招拆招就好。”商戎抿了口茶,舒和凱,舒玥,我們又要見面了。
商榆收拾好東西跟上商戎,邊走邊嘟囔著,“老夫人明明說了若小姐實在不愿可以不來,可小姐知道老爺不懷好心,還是來了京都。”
“行了,小榆兒,今日就再給你上一課,有的事情,早晚是要面對的,我總不能讓祖母庇護一輩子。早些面對,往往能早些成長起來。”
商榆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也不再多過問什么了,畢竟小姐一向聰明,定然不會叫自己吃虧。
“小姐這一趟去得有些久。”那婆子倚靠在馬車上,雖笑著,面色卻看不出多少尊敬。
“怎么?不過歇歇腳喝口茶而已,吳嬤嬤何必如此心急?”商戎懶得同一個嬤嬤閑扯,不等她答復便上了馬車。
嬤嬤從鼻腔哼出一口氣,隨后吩咐馬車繼續前進。
商戎閉著眼假寐,如今七八年過去了,她還真不知再見到舒和凱一家會是什么光景。
本意是閉著眼放松放松,誰知這一放松竟真的就這樣睡著了。
“嘶。”商戎的頭狠狠撞到了馬車上,疼得她瞬間清醒過來。
“商榆?”
小丫頭爬上馬車,“小姐,我瞧著這伙人像是沖著你來的,好在幾個家丁還能拖住一會兒,你快些離開。”商榆說著,飛速整理好一個小包裹裝了些干糧塞進商戎懷里,“小姐,你快走,我還能下去擋一會兒。”
舒和凱要商榆光明正大地替嫁,就定會在她回京之前造勢,想必她是舒家大小姐的消息已經傳遍了京城。
如今,是誰想不開,竟要動她這個名義上的舒家大小姐?此刻,商戎無暇他顧,她一把拽住商榆。
“不成,我不可能把你扔在這。”商榆這細胳膊細腿的,留在這兒,那不是當活靶子么?
“小姐,帶上我你更走不出去了,你快走吧,找不到你他們不會把我們怎么樣的。”
商戎深知自己才是目標,自己在這兒或許她們更不安全。她拔下頭上的釵子,“活下去,京城會和。”
商榆重重點頭。
商戎不再猶豫,一個翻身從馬車側邊穩穩落地,撒開腳丫就往竹林里跑。好在自己這么些年一直沒荒廢武功,不然就真壞事兒了。
眼看馬車越來越遠,逐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商戎估摸著就算家丁來追,一時半會也追不上來。她也懶得再跑,握住手中的匕首,轉身與幾人纏斗起來。
商戎并不想傷人性命,只是劃傷了幾人的胳膊,腿等部位。
幾人見商戎有些本事在身上,自然也不愿受那皮肉之苦,齊刷刷扔掉手中的刀劍,跪地求饒。
“姑娘,不,姑奶奶,你繞了我們吧,哥幾個就是拿錢辦事,但絕對沒想傷你性命啊!”
商戎有什么不懂的,沒想傷她性命,那便是想毀她清白唄。
“我給你們一個將功贖過的機會,說出你們背后的人,對今天的事兒守口如瓶,否則,我哪怕殺到天涯海角,你們也別想活命。”
匪徒的頭頭被商戎的眼神嚇得打顫,“是……是舒家的人指使的,她給了我們一人五兩銀子,讓我們揍你一頓。姑奶奶,我們都是好人啊,這次是鬼迷了心竅,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我們吧。”
舒家?莫非是舒玥?商戎一時間竟不知該作何感想,腦海里浮現出七歲那年剛回舒家時小團子沖著自己張牙舞爪的樣子。
你說她蠢吧,她還知道在京城外埋伏,你說她聰明吧,找的這些人沒一個靠譜,就這樣把人給供出來了。
真不知這妹妹是藏拙還是被保護得太好,沒有這樣的心機。
“得了,你們幾人也別想著把自己摘干凈了,你們回去之后就告訴她,你們已經成了,狠狠教訓了我一頓,其他的什么都別說。”
“這……好,小的明白。”那頭目猶猶豫豫。
“要是讓我知道你們說了什么不該說的,我手中的匕首可還未沾染過人命呢。”商戎又放下一句狠話,撿起地上的包裹拍了拍,早知道這幾個都是廢物點心,她還跑什么呀?難怪家丁都能抵那么一會兒,原來這幾位在實力上不分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