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宗沐正又往嘴里舉著酒杯,突然想起了什么,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說道。
“嗯?什么大事?”
王應麟被王宗沐的一驚一乍搞得一頭霧水,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當初你不是說想要納捐一個武職么,現在這件事已經辦下來了,說來也巧,昨天這件事剛剛辦下來,你今天就回來了。”
王應麟恍然大悟,原來是這件事,隨即心中一陣激動,自己在這個時代終于可以發展自己的勢力了。
“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什么職位?”
王宗沐笑著捋起了胡須,看著平常穩重的王應麟此時有些坐不住的樣子,頗有些好笑。
他拍了拍手,立馬仆人將一應物品拿到了王應麟的面前。
“此事說來也巧,本來最開始的時候,浙江都指揮同知王大人手里倒有幾個位置,但是和你說的那些條件有些差距,
本來實在不得已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但是正好觀海衛的李千戶這幾年惹上了官司一直在杭州那里疏通關系,
為了這個事這些年將能賣的都賣了花光了全部的家財,就剩下個千戶官職,得知這個消息后,便來找我,就這樣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王應麟看著仆人放在自己面前的一堆東西,將方形的千戶銅印拿在手中仔細觀看,上面用著篆書刻著觀海衛左千戶所印。
又拿起放在一旁的武官常服,摸著上面的云緞織金補子,都說當官的是衣冠禽獸,這大明朝廷武官正五品袍服上繡的就是熊羆。
另外還有腰牌、兵器、零零散散的放在一邊。
從今天起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在這大明朝擁有一支屬于自己的軍隊了。
“這觀海衛距離寧波府城僅僅只有百十余里,快馬半日即可到達,賬面上擁有軍屯千余頃,另外擁有海港,可泊大船,可謂是海陸兩便。“
王宗沐將觀海衛的信息簡要的講述了一遍,好讓王應麟有一個初步的了解。
“這觀海衛原本是有五個千戶所的,嘉靖年間裁撤了一個,現在僅剩四個,原本的定制每個千戶所下轄1120人,現在嘛可不好說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王應麟點點頭,明朝末年衛所軍制敗壞已經到了一個觸目驚心的地步,與其說他們是軍戶,倒不如說是軍奴。
衛所軍戶不僅要承擔繁重的軍役和屯田任務,還要自備武器,加上土地兼并嚴重,衛所軍官和地方士紳大量侵占屯田,使得軍戶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土地。
大量的軍戶成為了這些人的佃戶,每日要為他們服務,另外衛所軍官大多世襲。
像戚繼光這種屬于鳳毛麟角,大多數都是一些無能之輩,導致朝廷也只能依靠募兵才能應對各項戰事,就算征召衛所兵也多從事一些后勤雜事,根本難當大任。
“爹,這觀海衛千戶一共花了多少銀子?”
王宗沐瞇起眼睛,豎起一根手指“一千兩是明面上的捐納銀,給朝廷的,再準備兩千兩打點浙江都司和兵部的人。”
說到這他頓了一下,舉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接著說道,
“雖然這觀海衛千戶已經到手,但是這千戶的告身敕牒需要你去浙江都司衙門親自辦理手續去領,還有你若是想要坐穩這個位置,以后每年準備最少五百兩的常例錢。”
王應麟暗地里盤算了一下,三千兩銀子雖然不是個小數目,但是在可接受范圍之內,這一筆錢是非花不可的。
他點了點頭對王宗沐說道“這件事有勞父親了,多謝父親的教誨,這幾天我會親自去一趟浙江都司那里打點一番。”
這觀海衛左千戶所官職到位之后,王應麟算是將心中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他舉起酒杯,感謝王宗沐的付出。
王宗沐也笑著舉杯,一時之間歡聲笑語不斷。
。。。。。。。。
次日清晨,王應麟換上了一身嶄新的藍色鍛袍,懷里揣著一份嶄新的“履歷”,這是王宗沐花銀子買的一份偽造的軍功記錄。
上面寫著作為義商,曾經追隨其父在閩浙沿海,協助官軍剿滅海盜倭寇。
王應麟帶著浙江都指揮同知的手札,領著張離等幾個保鏢前往杭州。
眾人到了碼頭上,一艘烏篷船早已在熙熙攘攘的碼頭岸邊等待眾人,烏篷船的船長老周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常年的風吹日曬讓他的外表比同齡人蒼老不少,此時正靠坐在船幫處,手持一桿煙槍正在吧嗒吧嗒的抽著。
遠遠看到王應麟一行人,瞅著其中的護院徐數,正是昨天找他租船之人,他將里的煙槍的煙鍋在船體上磕了磕,插進腰間的粗布腰帶里,對著岸上的人大喊,
“諸位就是租小老兒船的客官么?”
徐數上前確認,王應麟一行人掀開烏篷船的竹簾,魚貫進入船艙。
眾人坐著烏篷船從寧波出發,途中經過余姚,曹娥江,途徑上虞,紹興等地,一路上日夜兼程,終于在第四天的上午到達了杭州。
“少爺,總算是到了,好長時間沒坐船了,一時間還有點不太適應。”
張離手里拎著包裹,腳下生風般的從船上跳到岸邊,一點不像他嘴里說的那樣不適應。
“少爺,你別聽這家伙胡說八道,以前出海的時候,有一次遇上風浪,每個人都提心吊膽的生怕船翻了,就這個家伙沒心沒肺,把自己綁在柱子上竟然睡著了,他要是能在船上不適應,那母豬都能上樹了!”
一旁的護院徐數開口揭穿道,一點面子也不給他留。
張離“嘿嘿”笑了一聲,算是默認了這個事,伸出手扶了一下從船上伸腿邁上岸的王應麟,并順手接過了他手里的包裹,開口問道。
“少爺,咱們這是直接就去浙江都司衙門還是找一個落腳的地方再說?”
“先不著急去浙江都司衙門,按規矩得先拿著拜帖去探探路,等到明日再帶著禮物正式上門拜訪。”
王應麟一邊說著一邊伸了伸懶腰,在船上呆了好幾天,整個人都像是生銹了一樣,這還不像是在海上,在海上好歹還能呆在甲板上望望風,烏篷船船艙逼仄,讓他好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