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沼氣壓在洞口時，李三狗正攥著半卷《笑仙手札》在石縫里磨屁股。三天前從蓮池底鉆出來，玄鐵鋤就縮成指節大小死活不動彈。更糟的是懷里那瓶系統補償的辟谷丹，每吞一粒就竄得愈發兇猛。

“第十八粒...“他哆嗦著倒出最后顆青灰色藥丸，丹藥表面浮現的笑臉紋路讓他想起澡堂里女修們扭曲的面孔。喉頭滾動間，腹中突然爆開聲悶雷，驚得洞頂倒掛的蝙蝠群嘩啦啦亂飛。

石壁縫隙滲出的毒瘴突然沸騰起來。李三狗踉蹌著撲向洞口水洼，渾濁的水面映出他凹陷的雙頰——原本麥色的皮膚泛著尸青，眼窩里像是被人塞了兩顆發霉的酸棗。襤褸的褲衩早已不知去向，此刻裹在腰間的竟是那本《笑仙手札》，書頁間粘著的可疑黃漬正緩緩暈開。

“要了命了...“他剛撅起屁股，腹中又是一陣翻江倒海。這次竄出的濁氣竟凝成實體，墨綠色的氣團“砰“地撞在洞壁上，腐蝕出個臉盆大的凹坑。凹坑里密密麻麻的毒蟲尸體下雨般掉落，在滿地污穢中扭成詭異的圖案。

【警告！毒素對沖達到臨界值】

系統提示音響起時，李三狗正盯著自己發青的腳趾發呆。腳指甲縫里鉆出縷縷黑煙，煙霧中浮現的居然是那日靈泉池底的青銅面具。他抬腳要踹，黑煙卻倏地鉆入鼻孔，辛辣的灼燒感從喉頭直竄丹田。

“咳咳...嘔！“他扒著石壁干嘔，吐出的酸水里混著細小的金砂。這些金砂一接觸空氣就瘋狂增殖，眨眼間鋪滿半個山洞。更詭異的是，金砂表面漸漸浮現出《笑仙手札》中的丹方文字，每個字都在滲出猩紅血珠。

洞外突然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李三狗胡亂抓起把金砂抹在腰間書冊上，手腳并用地爬向洞口。透過毒瘴縫隙，隱約可見個白衣女子倒伏在荊棘叢中，發間玉簪碎成三截，每截斷口都在滋滋冒著黑煙。

“姑娘？“他剛探出頭，女子突然翻身甩出條銀鞭。鞭梢毒蛇般纏住他腳踝的瞬間，李三狗腹中又是一陣轟鳴。這次竄出的氣浪裹著金砂，竟把銀鞭腐蝕得千瘡百孔。女子悶哼一聲縮回手，腕間浮現的紫黑色紋路正沿著經脈急速攀升。

借著月光，李三狗終于看清對方的臉——這哪是什么姑娘，分明是個滿臉膿瘡的老嫗！腫脹的眼皮耷拉著，黃綠色的膿液順著龜裂的嘴角往下淌，滴在衣襟上燒出焦黑的孔洞。

老嫗突然張口，喉嚨里滾出的卻是少女清音：“看夠了就扶我進去。“她揚手擲出個玉瓶，“不想腸穿肚爛的話，把里面的藥粉撒在洞口。“

李三狗接住玉瓶時，指尖傳來針扎般的刺痛。瓶身雕著的九頭蛇紋讓他想起鎮上茶攤的紅衣婦人，那日靈泉閣外的守衛腰間也有相似標記。他咬牙拔開瓶塞，腥臭的粉末迎風灑出，觸到毒瘴的瞬間燃起幽藍鬼火。

“你是落霞宗...“話音未落，老嫗突然暴起掐住他脖子。潰爛的手指深深陷入皮肉，李三狗掙扎間撞翻洞內石筍，那本《笑仙手札》嘩啦啦翻動起來。沾染金砂的書頁突然射出金光，將老嫗狠狠彈飛在洞壁上。

“咳咳...你中了蠱？“李三狗摸著頸間潰爛的指痕，發現傷口滲出的血珠正在吞噬老嫗手上的黑氣。角落里的老嫗蜷縮成一團，皮膚下似有活物在瘋狂竄動，將人皮頂出詭異的凸起。

腹中絞痛再度襲來，李三狗夾著腿蹦到洞窟深處。這次竄稀的動靜格外驚人，墨綠色的氣浪竟在洞內凝成個骷髏頭形狀。骷髏張開大嘴撲向老嫗，卻在觸及她周身黑氣時轟然炸裂。

惡臭彌漫中，奇跡發生了——老嫗皮膚下的凸起突然僵住，緊接著像退潮般縮回心口。她撕開衣襟，露出鎖骨間拳頭大的肉瘤。那肉瘤表面布滿血管，正隨著李三狗放屁的節奏忽脹忽縮。

“繼續！“老嫗突然厲喝，“對著蠱胎運氣！“

李三狗還懵著，身體卻先一步做出反應。他撅著屁股對準肉瘤，第十九粒辟谷丹的藥效恰在此刻發作。這次噴發的不僅是濁氣，還有道混著金砂的血箭。血箭擊中肉瘤的瞬間，山洞里響起嬰兒啼哭般的尖嘯。

肉瘤爆開了。

膿血四濺中，老嫗的皮膚如蛇蛻般片片剝落?，摪兹缬竦募∧w下，少女精致的鎖骨漸漸顯現。李三狗傻眼看著眼前大變活人的場景，直到對方抬手召來件月白紗衣披上，才想起捂住要害部位。

“再看就挖了你的眼。“少女指尖凝出冰刃，聲音卻有些發虛。她頸間新生的肌膚下隱約透出金線，那線路竟與李三狗掌心血痕的走向一模一樣。

洞外突然傳來翅膀撲棱聲。那只禿毛鵪鶉撞開毒瘴沖進來，爪子上還抓著條仍在扭動的蜈蚣。它把蜈蚣丟在少女腳邊，歪頭盯著李三狗光溜溜的屁股：“嘖嘖，紅疹子比昨兒多了三顆?！?

李三狗漲紅著臉去抓鵪鶉，腹中猛然抽搐。最后那波竄稀來得又急又猛，噴濺的金砂在洞內下起暴雨。少女慌忙撐起冰盾，卻見金砂觸及冰面的剎那，竟將《笑仙手札》中的丹方烙在了屏障上。

“以穢破煞...原來如此。“少女眸中閃過異彩，突然并指劃破手腕。血珠懸浮在空中，與金砂混合成詭異的符文。她咬破舌尖噴出口精血，符文瞬間暴漲，將整個山洞映成血紅色。

李三狗癱在墻角，看著自己身上潰爛的皮膚開始愈合。那些金砂鉆進毛孔，帶來萬蟻噬咬般的麻癢。當他終于忍不住伸手去撓時，指尖觸到的竟是細膩如緞的肌膚——這具被毒瘴侵蝕的身軀，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煥發生機。

“你...“少女突然貼近，冰涼的手指按在他心口。李三狗這才發現兩人周身纏繞著金紅雙色絲線，這些絲線另一端沒入《笑仙手札》，正將某種古老契約烙進血脈。

洞外忽有鐘聲響徹山谷，少女臉色驟變。她扯下半幅紗衣塞進李三狗手里，上面用血畫著歪扭的山勢圖：“七日后來九嬰谷，若敢不來...“玉指劃過他新生的皮肉，“這身好皮囊，本圣女剝起來定比剝橘子還利落?！?

鵪鶉啄食蜈蚣的“咔咔“聲中，圣女化作流光遁去。李三狗攥著紗衣發呆，直到系統提示音炸響：

【服用變質辟谷丹（19/19），淬體完成】

【新道具解鎖：驅蟲香（失效中）】

他低頭看著滿地狼藉，突然發現那些毒蟲尸體拼成的圖案，分明是《笑仙手札》缺失的某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