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注意到葉小婉臉頰不自然的紅暈和略顯急促的呼吸，眼神微微閃動。

葉小婉胸前白色衛衣柔軟的弧度隨著她的呼吸上下起伏。

“考的還不錯，反正我自己覺得還不錯。”

她邊說邊用手扇風，試圖給發燙的臉降溫。

葉母的目光在女兒身上停留了幾秒。

她剛才確實從窗戶看到了那一幕——女兒和一個高個男生站在小區門口，兩人說了些什么，最后女兒竟然主動抱了那個男生。

那個擁抱很短暫，但足夠讓葉母確認兩人的關系不一般。

“嗯，那就好，快回去休息吧。”

葉母最終什么也沒多問，只是溫和地說道。

她不想在高考期間給女兒太多壓力，盡管心里有無數問題想問。

葉小婉如蒙大赦，飛快地應了聲：

“我知道了，媽。”

然后像只受驚的小鹿一樣沖進了自己的房間，關門的速度比平時快了些。

葉母搖搖頭，嘴角卻浮現出一絲笑意。

“小婉長大了啊……”她輕聲自語，目光落在茶幾上女兒小時候的照片上。照片里的小女孩扎著兩個羊角辮，笑容天真無邪，與現在這個會為男生臉紅的少女判若兩人。

作為母親，她當然擔心。那個男生看起來家境一般，校服洗得發白，但舉止還算得體。最重要的是，他沒有趁機占女兒便宜——沒有回抱，沒有親吻，甚至顯得有些手足無措。這種青澀的反應反而讓葉母稍微放心了些。

“至少眼光還不錯……”葉母輕聲評價，起身走向廚房準備晚餐。她決定暫時不戳破女兒的小秘密，等高考結束后再好好談談。

葉小婉的房間里，粉色系的裝飾在夕陽下泛著溫暖的光。她撲到床上，把臉埋進柔軟的枕頭里，無聲地尖叫了幾秒。牛仔褲確實束縛得難受，她迅速換上了寬松的粉色睡衣，身體終于得到解放。

站在全身鏡前，葉小婉解開馬尾，烏黑的長發如瀑布般散落。她對著鏡子做了個鬼臉，然后不自覺地擺了幾個姿勢，想象蘇沉默看到這樣的自己會有什么反應。

“他肯定會臉紅到耳根……”葉小婉得意地想著，指尖無意識地撫過自己的鎖骨。鏡中的少女眼眸如水，雙頰緋紅，整個人散發著戀愛中特有的光彩。

門外傳來母親的呼喚：“小婉，吃飯啦！”

葉小婉深吸一口氣，拍了拍臉，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來了！”

她應道，聲音比平時軟了幾分。

餐桌上，葉母盛了一碗湯遞給女兒。她注意到女兒眼角眉梢藏不住的喜悅，還有那種說不清道不明、卻能讓整個房間都亮起來的氣場。

“小婉，”葉母斟酌著詞句，“你長大了。”

葉小婉正低頭喝湯，聞言差點嗆到。

“媽……怎么突然說這個？”她的聲音細如蚊吶。

葉母夾了一筷子青菜放到女兒碗里，語氣平靜：

“談男朋友要找對你好的，還有……”她頓了頓，“不要做一些那種事，你還小，那樣對你不好。”

葉小婉的臉瞬間紅得像煮熟的蝦，手中的筷子差點掉落。

“媽媽！”她羞得幾乎要把臉埋進碗里，“我知道的……我們才剛……”

話說到一半，葉小婉猛地剎住，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

她偷偷抬眼看向母親，發現對方臉上并沒有責備的神色，反而帶著一絲了然的笑意。

“吃飯吧，湯要涼了。”

母親適時地轉移了話題，心里卻記下了這個信息——果然是戀愛了，而且剛開始不久。

這頓飯吃得葉小婉如坐針氈，母親時不時投來的目光讓她既害羞又忐忑。但奇怪的是，母親并沒有繼續追問，只是像往常一樣聊了些家常和明天的考試安排。

回到房間后，葉小婉立刻撲到床上準備給蘇沉默發消息：

母親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藥站在門口，熱氣在燈光下氤氳成朦朧的霧。

“媽？”葉小婉慌忙把手機塞到枕頭下，這個動作讓母親眼角微微彎起。

“把藥喝了再睡。”母親走進來，玻璃杯底與床頭柜接觸時發出清脆的“嗒”聲。

她注意到女兒泛紅的鼻尖和略顯急促的呼吸，伸手撥開女兒額前的碎發，掌心貼上她的額頭。

葉小婉下意識縮了縮脖子。母親的手有些涼，帶著護手霜淡淡的茉莉香，這讓她想起小時候每次發燒，母親也是這樣試探她的體溫。

“還好沒發燒。”葉母收回手。

葉小婉點頭，雙手捧起玻璃杯。藥水是琥珀色的，映著臺燈的光在她臉上投下晃動的光斑。她抿了一小口，苦味立刻在舌尖炸開，眉頭不自覺地皺成一團。

“全部喝完。”母親的聲音不容拒絕：“你明天還有考試。”

葉小婉捏著鼻子一口氣灌下藥水，喉結隨著吞咽上下滾動。放下杯子時，舌尖殘留的苦味讓她吐了吐舌頭，這個孩子氣的動作讓母親輕笑出聲。

“給。”母親變魔術般從衣服口袋掏出顆水果糖，糖紙在燈光下閃著七彩的光。

葉小婉眼睛一亮，剝開糖紙的動作像小時候一樣急切。甜橙味的糖果在口腔里化開，瞬間沖淡了藥的苦澀。

她含著糖，臉頰鼓起一個小包，含混不清地問：“媽你怎么還隨身帶糖啊？”

“習慣了。”母親整理著女兒的被角，手指撫平每一道褶皺：“你十二歲那年發誓說再也不要吃我的糖，結果每次喝藥還是這副表情。”

葉小婉突然覺得眼眶發熱。糖果在左腮幫子頂出個小凸起，她盯著母親家居服上細小的茉莉花紋，聲音悶悶的：“那個男生……就是送我回來的……”

“我知道。”母親打斷她，手子輕輕梳理著她的長發：“他叫什么名字啊？”

“蘇沉默。”說出這個名字時，葉小婉感覺糖果甜得發膩：“他……他很好的。”

母親的手指停頓了一下，拿起梳子。

“他記得我不吃香菜……會給我帶紙巾……下雨天總是把傘往我這邊斜……”葉小婉數著，突然發現這些瑣碎的小事聽起來如此微不足道，可就是這些細枝末節，像糖果包裝紙一樣閃閃發光。

母親安靜地聽完，把梳子放在床頭柜上。玻璃杯壁上凝結的水珠滑落，在木質表面留下一圈水痕。

“把糖吐了，該睡覺了。”母親最終只說這么一句，但伸手關臺燈時，指尖在女兒發頂多停留了兩秒。

葉小婉拿出手機，給蘇沉默發消息。

“我媽媽好像發現了……她剛才暗示我不要和你做那種事……”發完又覺得太直白，趕緊撤回，重新編輯：“我媽媽可能看到我們了，但她沒說什么，就是提醒我要注意安全。”

發完消息，葉小婉把手機按在胸口，心跳快得像要蹦出來。她想起蘇沉默那雙總是平靜如水的眼睛，還有他接過書簽時微微顫抖的手指。這樣一個內斂的男生，會怎么回復呢？

與此同時，蘇沉默正站在他那間空蕩蕩的公寓中央。120平米的政府安置房對他來說太大了，大得有些諷刺。

蘇沉默所有的家當加起來，可能都抵不上葉小婉一個月的零花錢。

書簽在臺燈下泛著微光，SY兩個字母像是某種神秘的咒語。蘇沉默用指尖輕輕描摹著字母的輪廓，胸口涌動著一種陌生的溫暖。

手機震動起來，是葉小婉的消息。看到內容后，蘇沉默的眉頭微微皺起。被發現了嗎？他想起葉小婉那個突然的擁抱，還有她家門口可能存在的無數雙眼睛。

“別擔心，我不會做讓你為難的事。”他回復道，然后又補充：“明天見，女朋友。”

發完這條消息，蘇沉默的臉都紅了。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擁有這樣的關系，更沒想過對象會是葉小婉——那個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女孩。

窗外，夜幕已經完全降臨。

蘇沉默躺在床上，盯著斑駁的天花板。

明天還有考試，他應該早點休息，但腦海中全是今天發生的一切——葉小婉的笑容，她指尖的溫度，還有那個轉瞬即逝的擁抱。

“我該怎么辦……”

蘇沉默輕聲問自己。

“高考結束后，葉小婉會去名牌大學，而我……可能連學費都湊不齊。”

“這樣的差距，不是靠喜歡就能彌補的。”

手機又震動起來，是葉小婉發來的自拍照。

照片里的她穿著粉色睡衣，臉上帶著甜美笑容，頭發散亂，對著鏡頭比了個剪刀手，背景是間溫馨的臥室。

“晚安！明天考試加油！”文字后面跟著一個愛心表情。

蘇沉默看著照片，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他保存了圖片，然后回復：

“晚安，明天見。”

放下手機，蘇沉默再次看向那個書簽。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銀色的月牙吊墜泛著微光。他突然意識到，無論未來如何，此刻的這份感情是真實的，值得珍惜的。

此時在水月小區內，1棟8單元，葉小婉的臥室里，此刻的她抱著手機睡著了，嘴角掛著甜甜的笑意。

她的母親輕輕推開房門，為女兒掖了掖被角，目光復雜地看了會兒女兒幸福的臉龐，然后悄無聲息地關上了門。

這一夜，兩顆年輕的心在城市的兩個角落，為同一份初生的感情而跳動。

明天的高考，未來的差距，家庭的阻隔……所有這些憂慮都被暫時擱置，只剩下最純粹的歡喜與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