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悄然來到了第三日,吳歸被吊在城門的時間已然足夠,這場對他的懲戒,仿佛為寧河縣這段不平靜的日子,畫上了一個階段性的句點。
縣衙大堂內,吳歸等人被帶了進來。
此時的吳歸面容憔悴,身形消瘦,頭發凌亂地披散著,宛如一蓬枯黃的雜草。
原本肥胖白皙的面龐,如今滿是污垢與疲憊,顯得格外狼狽。
他腳步虛浮,仿佛一陣風便能將他吹倒,在衙役的半抬半拖下,才勉強來到堂中。
他身后的幾個跟班護衛,同樣是一副虛弱不堪的模樣,身形佝僂,渾身散發著一股頹敗之氣,往日的神氣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大堂側邊的香爐中,香薰裊裊升騰,淡青色的煙霧如絲如縷,淡雅的香氣緩緩彌漫開來,這是陳平之前特意點上的。
“吳公子,如今你已受到懲戒,吳郡守已經派人出發前來接你,大概明日就會抵達,這一日你就在本官府上養傷吧。”
李燃面無表情,目光斜向吳歸,那眼神中隱隱夾雜著些許不屑。
聽到吳舉已經派人前來迎接他,吳歸黯淡的眼神露出了一絲光彩,但是看到李燃不屑的目光,內心又升起一股怒火。
要是放在以前,他早就暴跳如雷,破口大罵了。
可是這三日被吊在城門的經歷,如同一場噩夢,對他來說仿若地獄般的折磨,也讓他不得不學會隱藏自己的怒氣。
他深知,此刻不是沖動的時候,若是得罪了李燃,說不定還會再生事端。
于是,吳歸強忍著內心的怒火,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平靜一些,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說道:
“多謝李大人關心,在下有住的地方,就不必打擾大人了。”
聽到吳歸的話,李燃微微挑眉,頗有些意外,但是又有些冰冷道:
“哦,是嗎,不知道吳公子這三日有沒有想明白一些事情。”
聽到李燃的話,吳歸眉頭一皺,抬頭看向李燃,目光中帶有疑惑問道:
“李大人你這是什么意思?”
李燃看著吳歸的表情,臉上的不屑之色愈發濃重,開口道:
“比如你為什么會來寧河縣了,又比如為何剛好能夠在本官視線中鬧事?”
“嗯?”
吳歸聽言,眉頭越皺越深,臉上盡是迷茫。
而李燃看到吳歸的表情,緩緩搖頭,輕輕甩袖,轉身走上主位,居高臨下地看著吳歸,冷冷說道:
“算了,問你也是白問。
你現在只需要清楚,就你如今這副模樣,萬一再出個什么意外情況,本官不好向郡守大人交代。
你就老老實實待在縣衙,安心等待郡守府的人來接你吧。”
看到李燃那高高在上的姿態和毫不掩飾的不屑,吳歸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來,簡直不想再多看李燃一眼。
他緊緊咬著牙,腮幫子都因用力而微微鼓起,強忍著滿腔怒火說道:
“李大人,我已說過,我有自己的住處,也能照顧好自己,就不勞大人費心了。”
“就憑你們這幾個重病傷員,若住在客棧,那還是算了吧。”
李燃目光快速掃過吳歸這一群人,最后將視線定格在那個一直低著頭的中年武者身上,眼神中滿是審視與輕蔑。
“李大人小瞧我了,在寧河縣,還有不少人愿意與我交個朋友,他們會給本公子提供好的環境。”
吳歸冷哼一聲,盡管此時狼狽不堪,但語氣中仍隱隱透著一股自傲。
李燃微微挑眉,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說道:“哦?是嗎?吳公子在寧河縣竟然還有人緣,倒是本官孤陋寡聞了。”
吳歸知道李燃在暗暗嘲諷自己,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情緒后說道:
“李大人,過去之事,不必再提。我自有住處,難道李大人還想繼續關押我不成!”
李燃略作思考后,說道:
“吳公子,既然你執意如此,本官也不便阻攔。
但你需答應本官,若在寧河縣遇到任何麻煩,務必第一時間告知縣衙,切莫逞強。”
吳歸心中暗喜,以為李燃終于松口,連忙說道:
“多謝李大人關心,若真有麻煩,我定會向縣衙求助。”
“不過,本官很好奇,吳公子你的朋友是哪位?”李燃頗為好奇的問道。
“呵,周家周強!”
吳歸微微揚起頭,提及周煜,他仿佛又找回了些許往日的優越感。
這幾日雖然被吊在城門上,但寧河縣內有些家族,還是愿意沖著郡守府的面子來巴結自己的,周家便是其中之一。
今日自己被放下城門時,周強就一直跟在他的后面,現在他就在縣衙外等候。
“行,既然吳公子有自己住處,本官也不愿多管。”
吳歸聽言,一刻也不想多待,立即說道:
“那我就告辭了。”
說罷,帶著眾人轉身離開,步伐中帶著一絲迫不及待。
在縣衙門外,一輛馬車等候多時,周家公子周強看著吳歸走出縣衙,立即笑臉迎上去。
在周強滿臉熱情的引領下,邁進了周家府邸。
而周河領著一眾周家人,早已在府內等候,見到吳歸,眾人趕忙迎上前去,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
“吳公子,一路辛苦了!您能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呀!”
周河笑得眼睛瞇成了縫。
“嗯,周家主有心了!”
吳歸微微點頭,神色略顯疲憊,但在這一片恭維聲中,不禁微微揚起下巴,眼中帶著一絲傲慢,慢悠悠地走進了周家大院。
“可惡,被周家搶先了!”
那些一直覬覦著能巴結郡守府,從而獲取更多利益與權勢的勢力,此刻滿心都是嫉妒與羨慕交織的情緒。
“呵呵,這周河是不是太蠢了,現在寧河縣做主的還是李大人,他就不怕李大人秋后算賬。”
那些看不慣吳歸行為,且內心傾向于支持李燃的勢力,則對此舉嗤之以鼻,紛紛冷哼出聲。
而周家可不理會其他勢力的想法,他們現在腦子里只想著一件事:
如何通過吳歸,與郡守府建立起關系。
畢竟這樣的機會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