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焰》群舞版首次公開演出定在夏夜的露天廣場，舞臺背景是片巨大的星空幕布，風一吹，星星燈就跟著晃，像把整片銀河都搬了過來。

張漾坐在舞臺側方的輪椅區，看著馬嘉祺帶著大家做最后的彩排。

拄拐杖的姑娘和退休教師搭檔，托舉時拐杖穩穩地撐在地上，老人的眼神里全是護著晚輩的溫柔；那個剛會走路的小孩被媽媽舉在肩上，小胳膊小腿跟著節奏晃，引得周圍人直笑。

“比想象中更熱鬧?！?

丁程鑫遞來瓶冰鎮汽水，瓶身的水珠滴在張漾手背上，涼絲絲的，“剛才還有路過的阿姨問，能不能現場報名。”

張漾笑著擰開瓶蓋：“本來就是給大家跳的舞，多個人多份勁?！?

她的目光落在舞臺中央——馬嘉祺正在教大家最后一個收尾動作：所有人伸出右手，掌心向前，像托著顆星星。

這個動作是她加的，靈感來自當年他在電影版風波里，那個單膝跪地的托舉姿勢。

“張老師設計的動作，總藏著點說不出的溫柔?！瘪R嘉祺走過來，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打濕，手里拿著條毛巾，自然而然地幫她擦了擦輪椅扶手的灰塵，“剛才李老師說，這個動作讓她想起年輕時，老伴在工廠給她遞飯盒的樣子。”

張漾的心輕輕顫了顫。

原來最好的編舞從不是技巧，是能讓人在動作里看到自己的故事。

演出開始時，天色剛擦黑。第一串音符響起，廣場周圍的路燈突然滅了，只剩下舞臺上的星光燈亮著，把每個人的臉照得格外清晰。

沒有炫技的轉體，沒有復雜的隊形，可當所有人跟著節拍伸出手，掌心的星光在夜色里連成片時，張漾忽然捂住了嘴——那畫面比任何華麗的舞臺都動人，像一群普通人，在用最真誠的方式，捧著自己心里的光。

馬嘉祺站在隊伍最前面，跳的還是第十七版的轉體，角度精準得像用尺子量過，卻比從前多了層溫柔的力量。

跳到間奏處，他忽然朝側方伸出手，掌心對著張漾的方向，像在邀請她加入。

臺下爆發出善意的哄笑，有人開始喊：“張老師也來一個！”

張漾的心跳得厲害，下意識地想搖頭，卻看見馬嘉祺眼里的光，像在說“別怕”。

她深吸一口氣，握住輪椅扶手，跟著節拍輕輕抬起手。

輪椅的輪子在地面劃出小半圈弧線，像她心里那道終于敢邁出去的坎。

“好！”臺下的掌聲差點掀翻夜空。

演出的高潮部分，音樂突然切換成《熾焰》最原始的鋼琴版，簡單得只有黑白鍵的聲音。

馬嘉祺走到舞臺邊緣，對著話筒說：“這支舞的每個動作，都來自一個人最初的手稿。今天她就在這里，我想請她和我們一起，完成最后一段?！?

他的目光落在張漾身上，溫柔得像月光：“張漾，能借你的節拍用用嗎？”

張漾的眼淚瞬間涌了上來。她抬起手，指尖在空中輕輕敲擊，打出只有他們懂的節奏——是當年在海邊，她教他記拍子時，用手指敲在他手背上的頻率。

馬嘉祺跟著她的節拍跳起來，身后的人群也慢慢跟上，動作或許生澀，卻格外整齊。

拐杖敲擊地面的聲音，輪椅滑動的聲音，小孩奶聲奶氣的哼唱聲，混在鋼琴旋律里，像首最動人的合唱。

最后一個音符落下時，所有人再次伸出手，掌心的星光在夜色里亮成一片。

馬嘉祺從舞臺上跳下來，跑到張漾面前，蹲在她輪椅旁，和她一起伸出手，兩人的掌心在星光下貼在一起，像顆完整的星。

“你看，”他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夜風的涼意和滾燙的溫度，“我們終于跳完了一整支?！?

張漾望著他眼里的光，忽然明白，有些遺憾是為了讓你明白，真正重要的從不是失去的，是還能擁有的。

就像她的腿或許永遠跳不了高難度動作，卻能在輪椅上，用指尖敲出最合拍的節拍；就像《熾焰》或許不再是少數人的舞臺，卻成了更多人心里的光。

散場時，有人在收拾舞臺，有人還在原地比劃動作，李老師拉著老伴的手，說“明天還來練”，拄拐杖的姑娘正和那個小孩的媽媽交換聯系方式，說要一起研究新的托舉姿勢。

馬嘉祺推著張漾往回走，輪椅碾過地上的花瓣——不知是誰扔的，一路從舞臺鋪到路口。

“其實我給康復中心寄了《熾焰》群舞版的教學視頻，”張漾忽然說，聲音被晚風吹得有點散，“里面標了適合輪椅和拐杖的改編動作?！?

馬嘉祺的腳步頓了頓，眼里的驚喜藏不住：“那……我們以后可以去南方教他們跳？”

“好啊，”張漾笑著點頭，指尖在他手背上輕輕敲了敲，“等我再練練，說不定能試著走兩步給他們看?！?

夜風格外溫柔，帶著遠處海浪的氣息。

張漾看著頭頂的星星，忽然覺得，《熾焰》的故事或許早就不該只屬于她和馬嘉祺，它該屬于每個心里有光的人，屬于那些在生活里跌過跤，卻依然愿意伸出手的人。

而她和他的故事，也終于在星光下，踩響了最從容的節拍。

沒有轟轟烈烈，只有牽著手慢慢走的默契，和那句藏在晚風里的“我們還有很長的路，一起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