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球打開的瞬間，沒有耀眼的紅光，只有一道幽藍色的光束沖天而起。超夢懸浮在半空，流線型的灰白色身軀在陽光下泛著金屬般的光澤，紫色的長尾緩緩擺動，金色的眼眸掃過阿柏怪時，沒有憤怒，只有純粹的漠然。

那眼神，像神明在俯瞰螻蟻。

阿柏怪原本兇狠的氣勢瞬間凝固，蛇信子僵在嘴邊，龐大的身軀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屬于生命層次的絕對壓制，讓它連抬起頭的勇氣都沒有，只能死死盯著地面，發出恐懼的嗚咽。

絡腮胡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瞳孔驟縮：“這、這是什么寶可夢？！”他從未在圖鑒上見過如此強大的存在，那股無形的精神威壓像沉甸甸的巨石，壓得他喘不過氣。

“超能力系？”瘦高個強作鎮定，掏出自己的精靈球，“出來吧，大嘴蝠！用超音波！”

紫色的蝙蝠拍打著翅膀升空，尖銳的聲波帶著刺耳的頻率沖向超夢。然而，那些聲波在距離超夢三米遠的地方，突然像撞上了無形的屏障，瞬間潰散成虛無。

超夢甚至沒看大嘴蝠一眼，只是金色的眼眸微微瞇起。

“咔嚓——”

大嘴蝠的翅膀突然以詭異的角度扭曲，發出骨骼斷裂的脆響。它慘叫著從空中墜落，摔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便失去了戰斗能力。

瘦高個嚇得腿一軟，差點癱坐在地上：“大、大嘴蝠！”

絡腮胡徹底慌了，色厲內荏地喊道：“阿柏怪，用毒針！快啊！”

阿柏怪抖得更厲害了，哪里還敢發動攻擊？超夢金色的眼眸轉向它時，它竟“噗通”一聲趴在地上，把腦袋埋進土里，像只鴕鳥一樣瑟瑟發抖。

“廢物！”絡腮胡氣急敗壞，剛想掏出第二個精靈球，就感覺一股無形的力量扼住了他的喉嚨。他雙腳離地，在半空中徒勞地掙扎，臉漲得通紅，舌頭都伸了出來。

瘦高個和另一個矮胖的火箭隊成員也遭遇了同樣的狀況，被無形的念力吊在半空，手腳亂蹬卻怎么也掙脫不開。周圍的路人發出陣陣驚呼，手機拍照的快門聲此起彼伏。

超夢緩緩降落在湯絳身邊，金色的眼眸掃過三個在空中掙扎的火箭隊成員。湯絳看著他們痛苦的樣子，淡淡開口：“滾。”

超夢收回念力，三個火箭隊成員“噗通”一聲摔在地上，捂著脖子劇烈咳嗽。他們連滾帶爬地收回自己的寶可夢，看都不敢看湯絳一眼，互相攙扶著倉皇逃竄，跑遠了還能聽到絡腮胡氣急敗壞的喊聲：“小子，你給我等著！我們老大不會放過你的！”

周圍爆發出熱烈的掌聲，路人紛紛圍上來稱贊：“小伙子真厲害！”“那只寶可夢是什么呀？太帥了！”“終于有人治治這些火箭隊的人了！”

湯絳沒理會眾人的議論，走到老婆婆身邊，蹲下身幫她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花盆碎片。老婆婆抹了抹眼淚，哽咽道：“謝謝你啊，年輕人……你真是個好人。”她從花車里拿出一盆開得正盛的金色玫瑰，花瓣像鍍了層陽光，“這是黃金市的月光玫瑰，送給你，能帶來好運。”

湯絳接過玫瑰，指尖觸到柔軟的花瓣，忽然想起莉佳在彩虹市的花園里，也是這樣笑著遞給他一朵小金花，說“有陽光的味道”。他把玫瑰小心地放進背包，輕聲道：“您的花車還能修嗎？我幫您找個修理鋪。”

“能修，能修。”老婆婆連忙點頭，“前面街角就有個修東西的鋪子，老板人很好的。”

湯絳幫老婆婆推著歪掉的花車，慢慢往修理鋪走去。陽光穿過高樓的縫隙落在他們身上，花車轱轆發出“吱呀”的響聲，混合著老婆婆絮絮叨叨的道謝和叮囑。

“年輕人，你是來挑戰道館的吧？娜姿小姐的超能力可厲害了，你可得小心啊。”

“黃金市的火箭隊勢力大得很，他們肯定會報復你的，你千萬要注意安全。”

“前面那個路口左拐就是修理鋪了，我自己去就行，你快忙你的吧。”

湯絳把花車交到修理鋪老板手里，又留下一些聯盟幣作為維修費，才轉身離開。走了幾步，他回頭看了一眼，老婆婆正站在修理鋪門口朝他揮手，陽光照在她花白的頭發上，像撒了把碎金。

黃金市百貨大樓的九層，與樓下的喧囂仿佛隔著兩個世界。

湯絳握著電梯扶手，看著數字從“8”跳到“9”時，金屬門緩緩滑開的瞬間，撲面而來的不是樓下化妝品區的甜香，也不是玩具層的塑料味，而是一種混合著舊紙張與灰塵的、近乎凝固的安靜。

走廊的地毯是褪色的暗花紋，一盞盞吸頂燈散發著昏黃的光，在地面投下圓圓的光斑。與樓下摩肩接踵的人群不同，這里空無一人，只有他的腳步聲在空曠里回響，偶爾能聽到遠處空調外機的嗡鳴。電梯口的指示牌上，“九層”下方用小字標注著“特殊服務層”，但除了一個指向“員工休息室”的箭頭，再沒有其他標識——仿佛這一層早已被百貨大樓遺忘。

湯絳原本是來買些備用的傷藥和能量方塊的。在七層的寶可夢道具區結賬時，他無意間聽到兩個店員閑聊，說“九層有個怪人開的店，整天神神叨叨的，據說能聽懂老鼠叫”。當時他并未在意，直到轉身離開時，一陣極細微的、像無數根細針劃過絲綢的“沙沙”聲，順著樓梯間的縫隙飄了過來。

那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像有一群看不見的小生物在耳邊低語。

好奇心驅使他按下了九層的按鈕。

沿著走廊走了大約五十米，在一個拐角處，他終于看到了那扇門。

門是老舊的木質門，漆皮剝落的地方露出深褐色的木紋，門把手上纏著一圈圈細麻繩，繩結上掛著幾個小巧的寶可夢鈴鐺——有皮卡丘形狀的，有胖丁形狀的，輕輕一碰，就發出細碎的叮當聲。門楣上掛著塊長方形的木牌，上面用墨汁寫著“聲音研究所”五個字，字體娟秀，卻已被歲月磨得褪色，下方一行小字“傾聽寶可夢的悄悄話”，更是淡得幾乎要看不清。

剛才那陣“沙沙”聲，正是從門縫里傳出來的。

湯絳猶豫了一下，輕輕敲了敲門。

里面沒有回應，只有那“沙沙”聲還在持續，間或夾雜著幾聲極輕的、像小貓撒嬌般的嗚咽。

他推了推門，門軸發出“吱呀”一聲悠長的響，緩緩開了道縫。

一股更濃郁的氣息涌了出來——除了舊紙張和灰塵味，還有淡淡的薰衣草香，以及一種……陽光曬過干草的味道。

湯絳推開門走了進去。

眼前的景象讓他瞬間怔住。

這是一間不算大的房間，大約二十平米左右，天花板上懸掛著幾盞復古的煤油燈造型吊燈，此刻亮著暖黃的光。四面墻壁從地板到屋頂，全被密集的錄音帶和老式播放器覆蓋了——黑色的卡式錄音帶被分門別類地裝在木盒里，每個盒子上都貼著手寫的標簽，字跡和門上牌匾上的如出一轍：“皮卡丘的夢話”、“妙蛙種子的生長聲”、“鯉魚王躍出水面的瞬間”……甚至還有“火箭隊基地的機器噪音（危險）”。

播放器更是五花八門，有掉了漆的黑色錄音機，有帶著大喇叭的老式收錄機，還有幾臺看起來像自制的、用金屬和塑料拼湊起來的古怪機器，正微微震動著，發出那陣“沙沙”聲。

房間中央擺著一張寬大的橡木桌，桌面上攤著幾張聲波圖，旁邊散落著鉛筆和橡皮，一個銀色的保溫杯冒著裊裊熱氣，杯身上印著一只睡覺的卡比獸。

而桌子后面，一個年輕人正趴在桌上，側臉貼著一只黃色的小生物。

那是只皮卡丘，看起來比普通的皮卡丘要小一些，臉頰上的電氣囊是淺淺的橘色。它閉著眼睛，小爪子搭在年輕人的手背上，喉嚨里發出“咕嚕咕嚕”的輕響，毛茸茸的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掃著桌面。

年輕人戴著一副黑框圓眼鏡，鏡片有些厚，反射著燈光，看不清他的眼睛。他穿著一件淺藍色的襯衫，袖口挽到肘部，露出細瘦卻結實的小臂，頭發有些凌亂，額前的碎發垂下來，遮住了一部分額頭。

他此刻正對著皮卡丘，用一種極輕、極溫柔的聲音低語：“……所以你是想說，主人每天晚上都把你抱在懷里睡覺，雖然很暖和，但你其實更想趴在窗臺上看月亮？還有，她給你買的那個草莓味能量方塊，其實你更喜歡藍莓味的，對不對？”

皮卡丘的耳朵動了動，喉嚨里的“咕嚕”聲停頓了一下，然后輕輕“皮卡”了一聲，聲音帶著點委屈。

年輕人立刻點了點頭，像是完全聽懂了似的，拿起筆在旁邊的筆記本上飛快地寫著什么，嘴里還念叨著：“知道啦，我記下來了。等會兒你主人來取錄音帶的時候，我會‘不小心’告訴她的。不過你也要乖哦，窗臺太涼了，小心感冒。”

皮卡丘這才滿意地蹭了蹭他的臉頰，重新閉上眼睛，發出了滿足的輕哼。

“抱歉，讓你見笑了。”

年輕人抬起頭，推了推眼鏡，露出一雙清澈的、像小鹿一樣的眼睛。他的皮膚很白，大概是很少曬太陽的緣故，嘴唇的顏色很淡，笑起來的時候嘴角會有兩個淺淺的梨渦。

“我叫阿澈，是這里的主人。”他站起身，順手輕輕撫摸了一下皮卡丘的頭，動作自然又親昵，“你是……湯絳？”

湯絳有些驚訝：“你認識我？”

“不算認識，但聽過。”阿澈笑了笑，指了指墻上一個貼著“火箭隊通訊記錄”標簽的錄音帶盒，“前幾天錄到他們的人在議論，說有個帶著厲害寶可夢的少年在彩虹市攪了他們的局，還拿走了迷你龍和多邊獸。剛才你推門進來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很特別的氣息。”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湯絳的身后，像是能穿透墻壁看到什么似的，眼睛微微發亮：“你身上有很溫柔的寶可夢氣息！是那只幽藍色的大家伙嗎？它好像在擔心你，說‘這里的精神波動很奇怪，小心點’。”

湯絳的瞳孔驟然收縮。

超夢此刻正待在精靈球里，按照他的吩咐隱藏氣息，就算是娜姿那樣強大的超能力者，不刻意感知也很難察覺到。這個看起來文弱的年輕人，竟然能直接“聽到”超夢的想法？

仿佛看穿了他的驚訝，阿澈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算是一點小天賦吧。從小就能聽到一些別人聽不到的聲音，后來才發現，是寶可夢的心聲。它們不像人類有那么多復雜的語言，情緒和想法都藏在聲音里——開心的時候，叫聲的頻率會變高；害怕的時候，尾巴掃過地面的節奏會亂掉；就連呼吸聲，都能告訴你它們是不是在撒謊。”

他拿起桌上的一個錄音帶，塞進旁邊的錄音機里，按下播放鍵。

一陣清晰的、像是小爪子抓撓木門的聲音傳了出來，節奏急促而慌亂，中間夾雜著幾聲細細的“吱吱”叫。

“這是昨天一只被火箭隊追的小拉達錄的。”阿澈解釋道，“它在說‘我的孩子們還在洞里，救救它們’。后來我循著聲音找過去，果然在百貨大樓后面的下水道里找到了一窩小拉達。”

他按下停止鍵，房間里又恢復了那陣“沙沙”聲。湯絳這才發現，聲音是從房間角落的一個巨大的金屬喇叭里傳出來的，喇叭連接著一臺更復雜的機器，屏幕上跳動著綠色的波紋。

“這是‘城市寶可夢聲紋收集器’。”阿澈走到機器旁，輕輕拍了拍它，像是在撫摸一只溫順的寶可夢，“我改裝了接收器，能收集黃金市所有寶可夢的聲音，過濾掉人類的噪音，留下它們最真實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