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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奪城

青石峽的峭壁如同兩扇巨門矗立在天地之間。

江清月摘下染血的護腕,望著滿地敵軍尸首微微喘息。

九千隴西衛(wèi)將士正有條不紊地清理戰(zhàn)場,刀光劍影雖已停歇,空氣中卻依然彌漫著硝煙與血腥交織的氣息。

她抬眼望向北方天際,只見隴西郡方向濃煙如墨,正以駭人的速度吞噬著殘陽。

“不好,隴西被攻?!八穆曇舨蛔杂X地發(fā)緊,玄甲下的手指攥緊了手中長槍。

蜀軍輕騎。

“劉將軍,這幫守糧軍也太沒用了吧,整整一萬人居然守不住糧倉,我們連隴西郡都攻了下來,這群守糧軍,真他娘的廢物”一個副尉朝著齊舉說道。

劉濤聞言輕笑:“他們?nèi)粲心芰?,我們?nèi)绾?,能大展身手?!?

副尉恍然大笑:“劉將軍英明?!?

“報———”探馬來報。

“蜀軍五萬輕騎已過青石隘口,正向此地疾馳而來!”一名渾身沾滿泥漿的探馬跌跌撞撞沖了過來。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將士們的目光齊刷刷投向江清月。

只見她忽然輕笑出聲,目光掃過兩側(cè)高聳入云的峭壁。

夕陽為崖頂堆積的滾石鍍上金邊,在她眼中,這些看似尋常的山石,此刻都成了天賜的利刃。

隨后轉(zhuǎn)看郭嘉。

“峽谷兩側(cè)峭壁高聳,崖頂堆積的滾石,若能善加利用,便,可不費一兵一卒,將他們?nèi)繑貧⒂诖恕?

亦是如此想的郭嘉,眼中閃過一抹贊賞,隨即回道:“恰逢東風,不如加把火?必能事半功倍”

江澈一聽瞬間來了興趣:“我來加火”

李續(xù):·······這幫蜀軍遇上這三個家伙算是倒了霉了。

天時地利人和,此戰(zhàn)已勝券在握。

江青月身著玄衣戰(zhàn)甲,站在最高處的山崖上,手中拿著泛紅的令旗,

她的身后是整裝待發(fā)的隴西衛(wèi),每人眼中都閃爍著必勝的光芒。

當蜀軍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江清月深吸了一口氣,猛地揮動令旗。

剎那間,無數(shù)滾石如同暴雨般傾瀉而下,夾雜著浸透火油的柴捆。

滾落下方。

與此同時,江澈等人,拿起弓箭,箭矢上綁著火硝射進柴捆。

火光沖天而起。

蜀軍騎兵被突如其來的襲擊打得措手不及,戰(zhàn)馬受驚嘶鳴,士兵在混亂中互相踐踏。

狹窄的山道,進不得,退不得,如同困籠中的野獸。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死亡一步步逼近。

“有埋伏!快撤!”齊將軍聲嘶力竭的呼喊聲被大火湮滅。

蜀軍輕騎:·····還用你說。

江澈將最后一支燃盡的火箭拋向灰燼。

頗為遺憾的來了句:“可惜沒留幾個活口,好問問這隴西戰(zhàn)況。”

“出發(fā)隴西!”江清月清冷聲音傳來。

謝云舟手持長槍:

“此番攻城,不是為了以暴制暴,而是為了讓西蜀知道———隴西的土地,踏不得!隴西的百姓傷不得?!?

十萬燕州衛(wèi)齊聲怒吼:“隴西的冤魂,我們會替你們討回公道?!?

“姬澤將軍,隴西的十萬援軍攻來了?!笔褴姷氖勘琶眻?。

“關(guān)城門?!奔上铝?。

“大將軍,城門關(guān)不了,已經(jīng)殺了進來?!睗M身是血的士兵來報。

玄衣鎧甲的姬澤輕蔑的笑著:

“區(qū)區(qū)十萬援軍,既然他們找死,那便滿足他們,隨本將,將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援兵盡數(shù)斬殺。”

十五萬大軍整齊步伐,戰(zhàn)鼓響起,沖入燕州衛(wèi)。

蜀兵的長槍朝他們襲來,年僅十五歲的燕林用后背護住了三個同伴。

數(shù)槍刺入他的肩胛骨,少年卻笑著擦掉嘴角的血:

“我阿爹說,燕州男兒骨頭比城墻還硬,果真沒騙我?!?

緩緩倒地,再也沒了生機。

一群沒上過戰(zhàn)場的稚子怎可比西蜀強軍。

才片刻,十萬燕州衛(wèi)還剩八萬余人,卻被十五萬西蜀大軍團團圍住,

姬澤輕蔑的笑出了聲:“一群稚子也敢挑釁,吾西蜀權(quán)威?”

西蜀眾軍哄然大笑。

謝云舟滿臉是血,他緩緩垂下頭,他錯了,他···不該帶著這群稚子攻城。

“副帥!”燕緒的嘶吼劃破了燕州衛(wèi)的死寂,少年拖著半截折斷的長槍,膝蓋處的護甲早被砍碎,皮肉翻卷。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污,眼中閃著滾燙的火光。

“我阿爹說過燕州從不出孬種!”話音未落,猛地扯開衣襟露出肩處的槍傷:

“就算只剩一口氣,也要咬下敵人半塊肉!”他的吶喊帶著少年特有沙啞,卻重重的砸在每個燕州兒郎心頭。

四周傳來兵器的碰撞的脆響,渾身浴血的少年們掙扎著站起身。

十四歲的燕芮倚著盾牌,稚嫩的臉上帶滿血漬卻緊握長槍:“副帥,我們雖年幼,但不怕死!”

他身旁的一位少年也笑道:“我娘說,英雄不分年歲”

“為國戰(zhàn)死,雖死猶榮!”不知誰率先喊出這句話。

燕州衛(wèi)少年也齊聲大喊:“為國戰(zhàn)死,雖死猶榮?。 ?

“燕州兒郎···”謝云舟的聲音帶著難以察覺的哽咽,卻字字清晰。

“隨我殺出去!”

“讓西蜀知道,隴西的土地,是用熱血澆筑的!燕州的兒郎是用脊梁撐起的!”

姬澤眼底泛起了殺意,這群少年兵不能留,居然有如此堅硬的意志,試問?他們蜀國軍的將士又有幾人可做的到?

江清月率領(lǐng)將士,終于抵達隴西郡。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心頭一緊——曾經(jīng)繁華的城池,此刻已成人間煉獄。

城墻下堆積著層層疊疊的尸體,城門歪斜地半敞著,斷裂的門閂橫在血泊之中,仿佛一位倒下的戰(zhàn)士仍在堅守最后的尊嚴。

城墻上,殘破的“隴“字戰(zhàn)旗在風中無力地飄蕩,被玄色蜀旗重重壓在身下,像是在訴說著最后的不甘。

城墻下,堆積如山的尸體層層疊疊,鮮血早已凝固成暗褐色,在青石板上蜿蜒成河,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與硝煙味。

江清月緩步踏入城中,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街邊,老郎中的藥廬尸橫遍野,散落的藥材混著泥土,在鐵蹄下碾作塵泥。

賣茶的女孩倒在門檻上,手中還緊緊攥著破碎的陶壺,凝固的血跡在她緋色裙擺上綻開刺目的花。

更令人心碎的是,隨處可見抱著孩子的婦人、握著農(nóng)具的老者,他們至死都保持著抵抗的姿態(tài),臉上的表情卻凝固著恐懼與不甘。

轉(zhuǎn)過街角,激烈的廝殺聲驟然響起。

謝云舟率領(lǐng)的燕州衛(wèi),正在與蜀軍殊死搏斗。

江清月眼眶瞬間濕潤——這些所謂的士兵,不過是些半大的孩子!

他們身形單薄,稚嫩的臉上還帶著未脫的稚氣,卻已拿起比自己還高的長槍,拼盡全力守護著身后的百姓。

一個燕州少年兵被蜀軍的長刀劃傷了手臂,鮮血汩汩流出,他卻咬著牙繼續(xù)揮槍,大喊著:“燕州兒郎,死戰(zhàn)不退!“

八萬余燕州衛(wèi)沖向敵陣。

拼死抵抗。

江清月銀甲生輝,手持銀槍,她的槍法如行云流水,每一招都直取要害,轉(zhuǎn)眼間便放倒了幾個蜀軍。

身后陷陣營如烏云壓境。

“陷陣營,隨我殺”江清月聲音冷清,槍尖直直刺向蜀軍士兵。

于此同時,李續(xù)率領(lǐng)的隴西衛(wèi)如怒濤般從左側(cè)殺出,長槍所過之處,血肉橫飛。

謝云舟望著那道在敵陣中肆意穿梭的身影,他猛地振臂高呼:“昭武將軍來了,燕州兒郎,隨我破陣!”

“為什么?“激戰(zhàn)間隙,李續(xù)舉紅著眼睛怒吼

“明明早有預(yù)警,明明隴西堅守了這么久,陛下為什么才派援軍?”

他的聲音里帶著深深的怨懟,這也是所有將士心中共同的疑問。

江澈也朝天怒道:“派的還是這些沒上過戰(zhàn)場的孩子,這些孩子,這些百姓,難道就不是宣朝的子民嗎?”

江清月望著滿地的尸體,想起臨行前收到的圣旨。

帝王的旨意冰冷無情,字里行間都是對兵力的權(quán)衡,卻唯獨沒有半分對百姓的憐憫。

她握緊手中的長槍,指甲幾乎掐進掌心——所謂的江山社稷,若要以萬千百姓的鮮血為代價,這樣的天下,究竟還有何意義?

“傳令下去”江清月聲音清冷,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全力收復隴西,一個蜀軍都不許放過!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緊接著,江清月掩下眼中的悲傷,率領(lǐng)的陷陣營如淬了毒的利刃,直插西蜀中軍。

陷陣一出,掠過之處,片甲不留。

硬是在十五萬敵軍中殺出一道生路,方才還叫囂的蜀軍,此刻潰散奔走,

姬澤的長槍對準了謝云舟咽喉,直直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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