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那些讓人忘不掉的事情
- 天下式
- 橋下藍花
- 2359字
- 2025-06-21 00:18:53
林拾衣老實等著。
不知道多長時間,宗越兩眼發酸時才是收回視線,望向他搖頭認真說道:“沒道理,真的沒道理,離譜,真的太離譜?!?
林拾衣不忍看到自家先生如此痛苦,想了想,安慰說道:“可能是師父傳給我的養氣法比較適合先生您的這門解離法……”
“行了行了,別說了?!?
宗越想著自己反過來成為被安慰的那個人,想著再三強調的困難被如此輕易地解開,臉頰上很難沒有疼痛的感覺。
他惱火說道:“不管你是因為什么,總之你現在的確是入門了?!?
林拾衣恭敬說道:“學生還有很多地方需要請教您。”
聽著這話,宗越非但不喜,反而還嘆了口氣。
他一臉麻木說道:“別廢話了,問吧?!?
林拾衣說道:“解離法可以用在戰斗上嗎?”
宗越搖頭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不可能的點在于戰斗當中的變數太多,你要是從容到能在戰斗里用上解離法,那你肯定能直接走過去一拳把人給揍個半死,然后我今天為什么要帶你來洛水邊?是因為這里的天地元氣在上京中較為純粹,比較適合你入門……娘的,早知道我就不帶你來這里了?!?
林拾衣只當做沒聽見話里最后的那些幽怨,帶著憾意說道:“可惜了。”
宗越皺眉說道:“你怎么就這惦記著打架?”
“那還不是為了先生您嗎?”林拾衣一臉奇怪反問。
宗越還未開口反駁,想起瓊華宴上未完的戰斗,當即沉默了。
片刻后,他語氣生硬說道:“走吧?!?
“去哪?”
“散步,你要問為什么,那就是我昨天的準備現在都已經成空了,現在不知道該教你什么?!?
林拾衣不說話了。
然后他回想起最初見面那天,宗越和他說接下來的一年將會忙碌不休,好生感慨。
這如今的生活未免太過悠閑幸福了些。
沿長河,溯洛水,師生二人與來往商船為伴,在秋色下走走停停。
說是不知道該教什么,事實上宗越在這一路上并未真正沉默,時不時就要從嘴里蹦出來一句話,都是在叮囑提點林拾衣,讓他千萬不要得意忘形。
林拾衣心想這大概就是不善言辭?
如此這般且歌且行且珍惜,兩人在正午時刻走進鬧市中,吃了兩碗渝州小面后,又再嘗了兩碗抄手,才是心滿意足。
吃完午飯后,宗越依舊在路上沉思不斷,便在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值得長談的點后,卻發現林拾衣居然不在自己的身邊。
他下意識回頭望去,只見少年站在街邊一家店鋪里,正在與商家溝通,顯然是要買東西了。
宗越有些意外和好奇,他記得林拾衣也是窮鬼,怎么敢走進去這種一眼價格不菲的店鋪里頭的?
——如今師生二人所在的這條街道,在偌大上京之中也是以貴著稱,除卻飲食外無一便宜。
“你這是在買什么?”宗越來到林拾衣身后問道。
“禮物。”
林拾衣伸出手,指著店里頭那個麻繩做的小球。
話音方落,店家已經替他把東西都給裝好,說道:“公子,您這直接把東西交給書信局就可以了,寄到地方也斷然不會壞的?!?
林拾衣仔細打量了一遍,確定沒有問題,才是付錢。
宗越裝作漫不經心地瞄了一眼過去,神情赫然生變,低聲驚呼道:“這么貴?”
那位店家聽到這句話,笑吟吟說道:“本店小本經營,明碼標價,都是自愿的買賣,而且這位客人不是挺高興的嗎?花兩錢銀子買個高興我覺得挺好的啊。”
兩人離開那家店鋪,往書信局走去,途中有話。
“這是哪位姑娘的禮物?”
“九師姐的禮物,但九師姐不能稱作為姑娘。”
“???”
“九師姐是一只玳瑁貓,我來上京之前好一段時間,她都在抱怨我不給她拿梁柱磨爪子,今天剛好看見這麻繩做的小球,干脆就買了當禮物。”
宗越起了興趣,問道:“那你別的師兄姐呢?怎么不給他們買?”
林拾衣說道:“禮物是心意,沒有何必硬送,那和賄賂有什么區別?”
這句話太有道理,令宗越無言以對。
然后他想起多年不見的先生,自己不曾有過一件禮物的事實,心有微酸。
“你的確是要回去。”宗越認真說道。
林拾衣很是奇怪,沒懂為何突然說這么個事。
宗越沒有解釋,只是笑了笑,說道:“既然你寄禮物,那待會兒我順便寫封信,向你的師兄姐問好?!?
不久后,兩人在書信局的大門外分開,各自踏上不同的道路。
……
……
宗越回到祠下學宮時,天色將晚。
暖融的陽光為他的身體鍍上一層金邊,映得他的面孔格外幽暗,低沉,帶著些許的遲暮氣息。
但他的心情并不郁郁,想著今天的林拾衣,面上帶著不知覺地笑容。
然而這一切的好心情在遇見陳飛白時,瞬間蕩然一空——雙方固然無仇,但他想起自己被迫捐贈出去的那些家產,心中便止不住地惱火。
他皺起眉頭,看著這位在祠下學宮中極有名氣的掮客中間人,聲音微冷問道:“你這次又是替誰來的?”
陳飛白苦笑一聲,說道:“為我自己?!?
宗越說道:“什么意思?”
陳飛白望向院門。
宗越沉默片刻,最終還是開了門,帶著他往里走。
吱呀聲響,大門緊閉。
陳飛白開門見山。
“拾衣和元祐的矛盾起自于我。”
“什么意思?”
宗越的聲音越發冰冷。
陳飛白苦澀說道:“你也許知道,前些天有人試圖用臟錢讓拾衣和江湖幫派扯上關系,這事……是我手下一個人替元家出的主意?!?
宗越看著他的眼睛,冷漠說道:“你要和我說,這件事發生的時候你不知道?”
“事實的確如此,但……”
陳飛白誠懇說道:“那人既然是我的手下,我自然要為這件事擔起責任。”
宗越搖頭說道:“你自己去和拾衣賠禮謝罪,別來我這里說廢話,另外你別用拾衣這兩個字了,你和他沒這么熟?!?
陳飛白的笑容更苦澀了。
緊接著,他把昨夜發生在祥和堂中的事情娓娓道來。
“整個上京江湖都已得知此事,作為旁觀者監管者的上京府自然也知道,消息已經徹底傳出去,因此現在有很多人都在好奇這西來到底是誰?!?
話止于此,陳飛白沒有把話說下去,意思已然清楚。
宗越的臉色陰沉欲滴,問道:“你的意思是拾衣他就是這個西來?”
陳飛白搖了搖頭。
“我不這樣認為,但是……”
他看著宗越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有很多人希望把這兩個字名字聯系在一起,并且搭上道庭?!?
宗越冷靜了下來,面無表情問道:“然后呢?”
陳飛白的眼神變得很復雜,感慨惋惜遺憾都有,嘆息說道:“這件事有很多然后,但其中最先的那個然后,必然是你昨天寄出去的那封信變作一張廢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