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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下雪的天臺

陳山林看著眼前忽然出現在自己家樓頂的少女,滿腦袋問號。

“你……應該不住我們這吧?”

沈予鹿輕抿著唇,臉色微紅,因為被黑色眼鏡隔著,陳山林也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但到了最后,她還是遲疑著指向了剛剛她伸手過去的方向。

陳山林將手電打了過去。

他立刻知道對方出現在這里的原因了。

胡亂堆壓的廢棄建材下方,各種木板碎屑交錯形成了一個小小的空間,而這個狹窄空間的最深處,蜷縮著一只臟兮兮的小黃狗。

剛剛躺在房間休息的時候,陳山林就聽到過有小狗叫,但這時候的城區管理畢竟不嚴,街道上隨意溜達的小型犬很多,他也就沒當回事,現在一看,原來是一只小奶狗不知怎么被困在樓頂的建材堆下面了。

這時候,沈予鹿似乎也終于平復了心情,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輕咬著唇,聲音微弱:“你、你能不能幫我……”

說著,她伸出手,去抬那堆建材最旁邊的木板。

那雙手臟兮兮的,顯然已經嘗試過很多次了。

但陳山林搖了搖頭:“不能。”

雖然看不到沈予鹿的眼神,但從她微微耷拉下的肩膀來看,她的眼中應該帶著淡淡的失望。

陳山林按住了她的手,沉聲道:“這堆玩意兒放這不知道多少年了,系統穩定得很,誰知道你抽這一塊,會不會整個都塌了?”

聽他這么說,沈予鹿一驚,趕緊縮回了按在木板上的手。

但就這么一震,也不知道是她碰到哪了,整個建材堆還真就朝著一邊垮塌了一聲。

沈予鹿猛地捂住了嘴,長發因為過快的動作而輕輕蕩起,似乎嚇得魂都要飛出來了。

幸好,只是一處木板輕微的斷裂,狹窄空間里的小狗依然安全。

但原本穩固的建材堆,這時候卻看著有些松垮,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塌下來了。

“怎、怎么辦……”

沈予鹿的聲音里有了些輕微的哭腔。

陳山林蹲下身子,朝著里面蜷縮著的小狗伸出手,發出輕微的“嘬嘬嘬”的聲音。

在這一瞬間,他忽然明白他上來的時候,沈予鹿跪坐在這是在干嘛了。

但顯然,這只小狗并不知道站在它狹小安全區外人類的來意,它齜起了牙,發出警告的嗚咽聲。

一旁的沈予鹿抿著唇,聲音低落:“我剛試過了……”

陳山林側過頭瞥了她一眼。

她的校服很窄,所以她總是微微勾起身子,無意識地用手指按著袖口。

而膝蓋處原本的藏藍色已經變得烏黑,顯然在這里嘗試了有一段時間了。

陳山林罵了一聲:“這蠢狗,一點都不懂人的好心。”

然后起身,把手電遞到沈予鹿手中,叮囑道:“別亂動了啊,等我回來。”

沈予鹿乖巧地點點頭,看著陳山林摸黑從天臺離開,陳山林一不小心腳磕到一塊磚上,發出一聲輕呼:“哎喲。”

然后他回過頭來,兇巴巴地道:“給你手電干嘛用的!給我照著點路啊!”

“噢,噢噢!”

沈予鹿恍然,慌忙將手電對準了他離開的方向。

陳山林虎著臉說了一句:“別亂動了。”

就沿著燈光往下走去。

在沈予鹿的視線中,光影里,陳山林一邊摸著被磕到的腳,一邊瘸著往天臺入口走去,嘴里還罵罵咧咧著:“哪來的破磚這么硬……”

等他離開,冬日的天臺又重新歸于安靜。

沈予鹿保持著手電對準天臺口的動作,一動不動,好一會兒。

有些呆住了。

剛剛她自己一個人,在黑漆漆的夜里,趴在那兒救小狗的時候,其實心里慌亂得很。

害怕小狗受傷,害怕有壞人出現,害怕黑暗世界里各種預想不到的奇怪畫面。

畢竟在如此寂靜的夜里,她連自己的心跳聲都清晰可聞。

束手無措的慌亂讓她一直處于一個緊張而害怕的狀態里。

但現在,她忽然發現自己沒有那么害怕了。

是因為……手里這束光嗎?

她呆呆地望著從手電出來的淡淡暖光,唇間輕輕呼出了白氣。

一點白色的顆粒忽然從光線中,自上而下緩緩飄落。

她仰起頭。

下雪了。

……

陳山林端著碗筷上來的時候,已經過了有一會兒了。

這是他原本給自己準備的今天的備餐,因為晚上在外面吃過了,剛好省下來一餐。

他用微波爐叮熱了之后才端上來。

剛剛在廚房加熱的時候,隔著模糊的毛玻璃窗戶,他隱隱約約已經看到了窗外飄落的雪。

一推開通往樓頂的鐵門,不出所料,紛紛揚揚的雪已經落滿了天臺。

端著冒著熱氣的紅燒肉走近建材堆,陳山林這才發現,沈予鹿的頭頂已經沾染了不少雪白。

他這才反應過來,這姑娘一直在這舉著手電筒,給他照著來時的路。

“這么大雪,怎么不躲一下?”陳山林隨口問道。

沈予鹿的聲音委屈,又顯得有些可憐:“你、你讓我別動……”

陳山林呼吸為之一滯,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腦袋:“我要是一直不上來,你要在這扮雪人啊?”

沈予鹿抿著唇,不敢說話了。

陳山林無奈。

他和這姑娘接觸也有一段時間了,也大概了解她的性格。

她就是那種平常你和她說什么,她都假裝聽不到,但你戳她一下,她會給點反應的那種人。

不過一旦逼得太緊了,她又會進入那種自我防御狀態,像是在外面套了一層殼一樣,龜縮起來,用無言抵抗陳山林的喋喋不休。

陳山林也沒再多說,而是蹲下身子,往建材堆下面看過去。

里面原本蜷成一團的小狗,這時候像是忽然聞到什么,昂起了腦袋,鼻子在空氣中一嗅一嗅的。

陳山林冷笑一聲,夾起一塊香噴噴的紅燒肉,往狹窄通道里面扔了進去。

小狗被突然甩進來的東西嚇了一跳。

它先是彈起了身子,下意識地低吼,然后鼻子在空氣中抽動了兩下,小腦袋一歪,小心地朝著那塊紅燒肉靠了過去。

身后的沈予鹿不知道什么時候輕輕抓住了陳山林的衣角,甚至還屏住了呼吸,直到看到小狗終于確定眼前的是安全的食物,一口吞了下去,她才激動地輕輕搖動著陳山林的衣角,嘴角激動地揚起。

陳山林差點被她搖得蹲不住,回頭瞥了她一眼,只看到她輕輕揚起的嘴角一下僵住,弧度慢慢地降了下來,手也不知所措地松開了陳山林的衣角,還解釋著:“對、對不起,我怕你摔倒……”

確實,他蹲下往通道里送紅燒肉的姿態不太穩當,一不注意的話,確實不太安全。

陳山林沒好氣地道:“那就拉住了,別晃。”

“噢……”

衣角又被一雙小手輕輕扯了起來。

就這樣,陳山林分了好幾次,將紅燒肉送到通道由遠及近的地方,將小狗從最深處一點一點地引了出來。

等到它終于從建材通道口鉆出來,埋頭咬下最后一塊紅燒肉的時候,陳山林一把抓住了它的脖頸,將它提了起來。

“嗚——嗚嗚——”

小黃狗扎掙著,但嘴里叼著的肉卻死死咬住,不肯松口,四只小短腿在半空中蹬啊蹬的,極盡屈辱。

“還挺倔。”陳山林哼的一聲,把它往地上一滾。

小黃狗滾了幾圈,翻身起來,啊嗚啊嗚幾聲,蒙頭就往它出來的通道口鉆。

早有準備的陳山林拿起一塊廢棄的木料,往那一攔,小黃狗一個緊急剎車,看著眼前驟然消失的通道,愣住了。

隨即轉頭看向罪魁禍首陳山林。

嘴里咬著肉,罵不出來,就一邊嚼著肉,一邊啊嗚啊嗚。

陳山林齜牙咧嘴的,準備和它講講道理。

“這底下很危險,隨時可能塌你知道吧……”

他說著,隨手拍了那堆建材兩下,只聽見嘩啦一聲,剛剛還勉強維持著平衡的建材堆,轉眼間就垮塌下去,將底下的空間掩埋。

小黃狗愣住了。

甚至連嘴里的肉都忘了再嚼下去。

兩人一狗站在雪夜的天臺,看著垮塌的廢棄建材堆,白雪紛飛,一時無言。

最終還是小黃狗打破了沉寂,它鼻腔里哼出一聲悲傷的低鳴,繞著垮塌建材堆走了幾圈,最后在靠墻處尋了個角落,委委屈屈地趴在了那兒。

雪從天空飄落,緩緩落在它身上,它將身子盤得很緊,像一團雜亂的毛線球。

沈予鹿默默地蹲下身子,在天臺上撿起一塊廢棄的磚頭,在貼近墻角的地方規規矩矩地擺放好。

陳山林皺著眉頭喊停了她的動作。

看著呆呆愣在那兒不動的沈予鹿,陳山林將手里裝滿紅燒肉的碗塞到她手里:“拿著。”

然后問她:“你要干嘛?”

沈予鹿看看他,又看看蜷在雪中的小狗,小聲道:“搭窩。”

陳山林又問她:“這狗你家的?”

沈予鹿搖搖頭。

接著問:“和你什么關系?”

沈予鹿張了張嘴,又搖了搖頭:“沒關系……”

陳山林臉上沒有表情:“沒關系你管這么多?”

沈予鹿抿著唇,沒有回答。

她只是在路過這棟樓的時候,聽到樓頂有小狗嗚咽,這才上來看看。

但……

總不能不管吧?

陳山林嘖的一聲,指著天臺入口:“上那邊去,把肉吃完,然后給我打光。”

沈予鹿抱著餐盒愣了一下,陳山林眉毛一豎:“快點兒的!下雪呢!”

“噢噢噢……”

沈予鹿看到他皺起的眉頭,心里稍稍一緊,趕緊往那邊過去。

這段時間,這個新坐在自己旁邊的男生,一旦皺起眉頭,就說明他要為難自己了。

攔著自己不讓去上廁所……

想到這種事情,沈予鹿臉色微紅,不安地看著天臺雪中撿拾著磚塊的陳山林。

怎么會有這樣的人嘛。

她想著。

直到雪花落滿了他的頭頂,她才抬起頭,看了眼自己頭上延伸出的短短屋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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