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暗夜追蹤
- 天工醫妃:我在古代建三甲
- 晏無涯
- 2171字
- 2025-06-27 11:40:37
九王爺府。
廳堂寬闊,卻壓得人喘不過氣。
蕭景珩靠在那張厚重的紫檀木椅背上,手中一把布滿龍鱗狀裂痕的幽暗長劍漫不經心地擦拭著。
長劍幽冷如毒蛇吐信,其上詭異的裂痕似乎吸盡了周遭的光線,襯得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愈發蒼白冷硬。
窗外月涼如水,浸入室內,唯有案頭一枚小小的鶴形銅燈跳躍著一點昏黃火苗,徒勞地撕扯著濃稠的黑暗。
空氣凝固得如同寒潭深冰,只有劍鋒擦過皮革時發出微弱單調的沙沙聲,每一次拂動都像壓在心跳上。
廳角最深沉的陰影里,一道人影無聲滑出,宛如水底浮上的一縷墨痕。
“王爺!”
來人單膝點地,頭顱深深垂下,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刀鋒般的精悍。
“查明了。”
他身上皂色的勁裝幾乎與這昏昧的廳堂融為一體,是王府精心打磨出的暗衛——青錐。
蕭景珩擦拭長劍的手指,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那動作細微如同夜風撩撥燭火,隨即便恢復了流暢。
“在哪?”
他的嗓音和往常并無二致,沉穩淡漠,像深谷回響,毫無波瀾。
“白蹄京!”
青錐吐出這三個字,聲音更低,幾乎貼著冰冷的地磚滾動,燈火猛地一陣跳躍,在他緊抿的嘴角鍍上一條明暗不定的線條,宛如凍僵的血痂,又快速隱入他俯下的眉骨陰影中。
短暫的死寂,廳堂內那沉重的壓迫感陡然壓向青錐低伏的脊背。
沙沙的拂拭聲徹底停了,修長的手指輕輕收攏,泛著幽光的長劍被捏緊。
“‘白蹄京’?”蕭景珩輕念出聲,指尖無意識地在冰冷的劍刃上輕輕一劃。
他眉峰微微蹙起,形成一個冷峻的折痕,旋即又舒展開,只余嘴角一點幾不可查的古怪弧度,像是噙著一絲被逗趣的嘲弄,又像是驟然窺見獵物踏入致命陷阱的鋒利了然。
他沉默了一會兒,時間被拉得粘稠如墨。
“行了。”蕭景珩終于開口,聲音不高,字音卻異常清晰。
“下去吧,給本王盯緊些,‘白蹄京’內外的風吹草動,尤其是關于林晚的,一刻也不準漏!還有......”
他指尖在那幽暗劍柄上輕輕一彈。
“若是...她有什么風險,定要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她!”
“是!”青錐應得干脆,如同被機括彈開,身形無聲折返,迅疾地退回方才那片濃郁的暗影之中。
廳堂里似乎更暗了,只剩下案頭那一點燭火,將他投在墻上的身影扯得細長而陰郁。
燈火昏沉,跳躍在蕭景珩眼底深處,仿佛那里也燃起了細微而冰冷的火焰。
他屈起指節,在堅硬的紫檀案上無意識地叩了兩下,極輕的篤篤聲在這死寂中顯得尤為突兀。
“這個傻子......辭家之后第一落腳之處,竟然是‘白蹄京’?本王難道就如洪水猛獸般這么不受你待見嗎?!”
那三個字像帶著寒冰的倒刺,扎在他心頭。
那是皇帝的逆鱗,是整個大晟朝堂上碰不得的禁忌之地。
“你究竟想干什么?”
他猛地捏緊了手中的長劍,冰涼的幽光幾乎要嵌進他掌心的皮肉里,指節因為用力而繃得泛白,腕間淡青色的血管在燭光下隱約跳動。
這丫頭上次擅闖太醫院的舉動已經出格,如今竟一頭扎進這隨時可能把人吞噬得連骨頭渣都不剩的龍潭虎穴?
“她圖什么?”
蕭景珩下頜繃緊,線條陡然鋒利如刀。
錢?林府嫡女雖不算潑天富貴,卻也絕不會短了她的吃穿。權?那是自尋死路!一個閨閣女子與西涼的“白蹄京”扯上關系,除了死路更快,還有什么可能?
“莫非……是被有心人利用了?”
“白蹄京”三個字背后潛藏的暗流和兇險,足以讓任何一個明眼人心驚肉跳,她難道絲毫不知?蕭景珩闔上眼,眉頭緊鎖成一團深壑,眼前浮現那張臉,帶著幾分執拗、幾分不諳世事的孤勇。
一股難以言喻的煩躁倏地攫住他胸腔,莫名悶痛。
他猛地睜開眼,眸底寒光如利刃出鞘,將那點不該有的煩悶悉數斬斷,指節發力,在堅硬的劍柄上重重一按,無聲無息,力道卻沉如鐵石。
“蠢也好,被利用也罷,‘白蹄京’的羅網已經鋪開,本王倒要看看,這枚意外落進去的石子,最終能在這盤棋局里翻騰出幾道漣漪!”
......
夜色粘稠得如同化不開的墨。
京都西郊,白蹄京。
高墻如墨,延綿矗立,灰青色的厚重磚墻上,潑濺著雨水浸潤后更顯深色的斑駁,巨大的黑釘門緊閉,釘帽磨得锃亮冰冷。
屋宇最顯赫處,一座高聳的三層主樓拔地而起,形似孤峰傲立。
屋內景象卻足以讓大晟最奢靡的勛貴也暗自咋舌——地面鋪著厚實斑斕的狼紋毛毯,濃烈刺目,四壁掛滿了整張猙獰的虎皮、雪豹皮,銳利的爪牙在搖曳燭光下泛著幽森的寒光。
數不清的純金打造的燭臺上,小孩手臂般粗細的牛油巨燭無聲地燃燒,融化的燭淚堆疊如奇異的石鐘乳,凝著凝固的金色光澤,空氣里彌漫著炙熱的油脂、汗氣和藥材混合后形成的怪異濃香。
屋內最中央,是一張低矮卻異常寬大的錦榻,其上堆疊著難以計數的錦被和毛皮,被這些奢華掩蓋了大半的,是一張年輕又俊氣的臉——拓跋冽。
他斜倚在一張以整塊深色獸骨雕琢而成的大椅上,身下墊著厚實柔軟的雪狼皮。
昂貴的云錦單衣松垮地裹在他身上,被冷汗浸透,緊貼著皮膚,眉心那點狠厲和不耐煩,在燭光下隱隱地燒著。
林晚正全神貫注對付著急救箱。
她將幾枚細磨的龜甲片墊在急救箱底部的凹槽固定,又取出一小片經特殊鞣制、薄如蟬翼的堅韌皮革,小心翼翼地覆上龜甲邊緣預留的嵌孔。
接著,她從箱格中抽出一截中間被掏空并洗磨得光滑異常的魚骨,將一撮韌性極強的馬尾毛塞進骨中芯,再用一根異常纖細的骨針穿入魚骨頂端的細孔。
這奇特的組合——薄皮囊、龜甲底座、中空魚骨、馬尾密封、骨針,最終組成了一個雖然原始、卻能勉強發揮作用類似“注射器”雛形的物事。
旁邊陶盆里煮著的五味子湯正滾沸著,苦澀的藥氣霸道地彌漫,暫時壓過了帳內的膻腥與油蠟味。
濃稠的藥汁在盆里翻騰滾動,每一次翻起沉下都帶著粘滯感,在昏暗的光線下隱隱泛著赭石色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