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武急忙解釋圣上賜婚的事，“陛下親自做主，將姜姑娘許配給墨將軍。”
蘇大夫當即若有所思，朝著姜姒招手：“原來如此，小姑娘，你過來一下。”
姜姒坐下后，蘇大夫將手搭在她的手腕上，神情越發的奇怪，不停地在姜姒和墨司野之間打量。
過了一會兒，他神秘兮兮地說：“姜姑娘，這個風疹不過是小病，三劑藥就能治好。不過，你體內還有一些余毒沒有清除干凈啊。”
“什么？姜姑娘難道也中毒了？”
張元武忍不住說了出來，隨即看向將軍的方向，發現對方神色異常古怪。
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他馬上閉上了嘴，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姜姒也大吃一驚，蘇大夫說的余毒是不是那天的那個迷藥？
她前世是出身于一個醫學世家，盡管沒繼承家業，但對于把脈看病并不陌生。
之前她已經為自己檢查過一遍，并沒發現任何異常。
但事現在……
姜姒看了看墨司野，又看了一眼這胡子花白的老者：“蘇大夫，能不能借步說話？”
蘇大夫笑著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然后點了點頭。
走到庭院的一個角落里，姜姒輕聲問道：“蘇大夫，我中的毒跟墨將軍的一樣嗎？”
蘇大夫再次意味深長看著她，回答道：“姜姑娘，病人的具體情況我不能隨便透露，這是醫者的規矩，你應該明白吧。”
姜姒心跳驟然加快，難道蘇大夫察覺到了什么？
的確，這個院子的布置太熟悉了。
從前爺爺家也是這樣，滿院草藥的氣息，種植、晾曬、炮制……
仿佛推開院門就能見到拿著扇子笑呵呵地迎接她的爺爺：“丫頭，快回來了，來洗手吃飯。”
聽到這話，她差點淚流滿面。
最終，她到底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目光在熟悉藥材上面停留、辨認，重溫。
從采摘到晾曬，再到炮制，爺爺的一舉一動都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中。
這些微妙的細節，足以讓經驗豐富的蘇大夫覺察到不對勁。
不過，就算蘇大夫就算是看出點什么也不要緊，學點醫術對于閨閣少女來說也不算過分——為防止露餡，在這之前，她早已準備了許多醫書備用。
姜姒心中一定，當即恭恭敬敬行了個禮：“是小女子多有冒犯，還請蘇大夫幫著隱瞞這事。”
如果不是墨司野不知道藏書閣的事，知道了未婚妻曾經被人下過藥，還不知道會怎么想呢？
姜姒腦海中浮現起墨司野的面容，心中不禁一陣憂慮。
蘇大夫忍不住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看你這丫頭還算順眼，那我就小小的幫你這一次，但愿你日后不會后悔。”
說完，蘇大夫沒有再作過多解釋，而是直接轉身前往藥房抓藥。
很快，三包藥交到姜姒手上。
她接過藥，心中緊張，生怕再次引起蘇大夫的懷疑。
墨司野一直沉默不語，臨走時終于是開口問道：“蘇伯，姜姑娘身子怎么樣？”
“沒事，這是娘胎里面帶的病根，得了風疹而已，吃幾副藥就能好。”
墨司野應了一聲，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波動。
他微微垂下眼簾。
“姜姑娘，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先回府吧。”
“多謝墨將軍了。”
姜姒輕輕地點了點頭。
路上沒有說話，掛著個侯府的標志馬車緩緩行駛，最終順利到達了姜府的大門前。
門房一看這架勢，立刻畢恭畢敬地開了大門迎接。
姜姒下了馬車，隨即對著馬上端坐的男人鞠了一躬：“多謝墨將軍的一路護送，真是辛苦了。”
“只是舉手之勞而已，”墨司野溫和地說道，目光沉穩地看著修長的身影漸漸遠去。
直到姜府的大門完全關上，墨司野才回過神來，從懷里取出一刻著祥云圖案羊脂的玉佩，輕輕地撫摸了幾下，又對著姜府再次發起呆來。
“真的是你嗎？”
他低聲自語。
輕輕的低語很快就消失在晚風中。
府里府外，各有悲歡。
姜姒拿著藥包回到家中，轉眼間就跪在花廳的地上。
“逆女！”
一聲怒喝響徹整個花廳，打碎的茶杯四處飛濺，滾燙茶水濺到了姜姒的手背上。
“宮里發生了什么事？你怎么會被賜婚給墨司野這個武夫？”
姜姒低頭看著地上：“皇上自有圣斷，女兒不清楚。”
姜慎素冷冰冰的眼神盯著她，語氣冷漠：“你有沒有見到皇上？”
“今日皇上在福寧宮里召見秀女，當場賜婚給我和征北將軍。”
姜姒含糊其辭地回答道。
“這不可能！”
姜慎素的臉色驟變。
姜慎素臉上冷漠被不解取代，眉毛擰成了一團：“皇上既然都已經見過了你的相貌，怎么可能賜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到底還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沒有，女兒所言，這句句屬實。”
“你的臉又是怎么一回事？”
姜慎素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再次質問。
“宮里芙蓉多，我不小心染了花粉，面上起了些風疹。”
“你明明知道有這毛病，一向都避開芙蓉，為什么在宮里就染上了？難道是故意的？”
姜慎素的懷疑更深了。
花廳里，只有滿臉怒容姜慎素，還有繼室張氏跟嫡次女姜喬。
她向來與姜姒不合，此刻又添油加醋地說道：“聽說她是坐武安侯府馬車一起回來的，剛賜婚就這么親密，難不成姐姐和墨將軍早就已經互生情愫，故意想辦法逃過選秀？”
她越說，姜慎素的火氣就越來越大，直到最后他終于忍無可忍，猛地一掌拍在桌面上：“好個孽障！枉費我這么多年對你的教導與期望！來人，把家法拿來！”
姜喬看著這一切，眼中閃爍著幸災樂禍。
張氏則相當冷靜，她微微皺了皺眉，輕聲勸道：“老爺，現在這件事已經定下來了，就算再怎么責罰二姑娘也沒用了。過不了幾天宮里和侯府都會派人來提親送禮，要是讓他們看到二姑娘身上帶著傷，只怕反而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皇上親自下旨賜婚，還特別指派宮中的織造大師為姜家女兒打造精嫁衣。
這份圣旨是由禮部尚書親手書寫的，而且整個過程都有姜慎素全程見證，他的同僚們紛紛前來祝賀，他用盡全力才沒有讓自己過于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