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清晨六點半，虞晴的生物鐘準時將她喚醒。她閉著眼睛伸手去摸床頭的手機，卻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
睜開眼，一杯冒著熱氣的蜂蜜柚子茶放在她的床頭柜上，旁邊貼著一張便利貼：「晴姐姐早安，茶的溫度應該剛好～早餐在廚房，我先去超市補貨。——小昱」
虞晴眨了眨眼，這才想起家里多了個人。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酸甜適中，溫度確實剛好。這種被照顧的感覺陌生又熟悉——上一次有人給她準備早餐，大概還是高中時期母親做的。
她披上睡袍走出臥室，公寓里安靜得出奇。餐桌上擺著精致的早餐：南瓜粥、煎餃、一小碟腌黃瓜，還有切好的水果。每樣分量都不多，但搭配得恰到好處。
虞晴坐下來嘗了一口煎餃，皮薄餡足，汁水飽滿，比她常去的那家網紅早茶店的味道還要好。她不由得想起昨晚那頓晚餐，周昱的廚藝確實令人驚艷。
剛吃完早餐，門鎖轉動的聲音傳來。周昱拎著兩個大購物袋進門，額頭上沁著細密的汗珠。
“晴姐姐起來了？“他笑得眼睛彎彎，“早餐還合胃口嗎？“
“很好吃，謝謝。“虞晴指了指購物袋，“怎么買這么多東西？“
“補充些食材和日用品。“周昱一邊說一邊熟練地將物品分門別類放進冰箱和儲物柜，“我看你冰箱里除了礦泉水就是速凍餃子，這樣對身體不好。“
虞晴張了張嘴，想說自己習慣了，但看著周昱認真的側臉，又把話咽了回去。
“你今天上班對吧？“周昱回頭問她，“我做了便當，你帶去公司吃吧。“
“便當？“
“嗯，中午吃外賣不健康。“周昱已經拿出一個淺藍色的便當盒，“我查了你們公司附近的外賣，油和鹽都超標。“
虞晴啞然失笑：“你調查得還挺仔細。“
“專業習慣。“周昱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大學主修商業分析，調研是基本功。“
半小時后，虞晴拎著便當包出門時，心情莫名輕快。電梯里，她忍不住打開便當盒看了一眼——米飯被壓成可愛的兔子形狀，旁邊是色彩搭配漂亮的菜式，甚至還有一個小格子裝著洗好的藍莓。
這哪是便當，簡直是藝術品。
......
“哇！虞總監，今天又帶便當啦？“午休時間，林妍眼尖地發現虞晴從包里拿出的精致便當盒，立刻湊了過來，“讓我看看今天是什么～“
虞晴還來不及阻止，林妍已經打開了便當盒。
“天吶！這也太用心了吧！“林妍夸張地驚呼，“昨天是櫻花壽司，今天是兔子飯團，你什么時候變成料理達人了？“
周圍的同事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虞晴感到耳根發熱：“是...家里人做的。“
“家里人？“林妍瞇起眼睛，“你爸媽不是在外地嗎？“她突然壓低聲音，“該不會是男朋友吧？“
“不是！“虞晴否認得太快，反而顯得可疑，“是...一個暫住在我那兒的弟弟。“
“弟弟？“林妍拖長音調，“多大了？長什么樣？單身嗎？“
“二十三，剛畢業。“虞晴避開了后兩個問題，“就是小時候的鄰居，來城里找工作，暫時借住而已。“
林妍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年輕帥氣的弟弟每天給你做愛心便當，這劇情我喜歡～“
“別胡說。“虞晴低頭吃飯，卻感覺臉頰發燙，“就一周，他找到住處就搬走。“
“賭不賭？一周后他肯定還住你那。“林妍狡黠地眨眨眼，“這么賢惠的弟弟，放跑了多可惜。“
虞晴沒再接話，但心里清楚林妍說中了一部分——周昱的照顧確實讓她有些舍不得。過去幾天，她久違地睡足了八小時，胃痛的老毛病也沒再犯，甚至工作效率都提高了。
下班回家，虞晴發現公寓煥然一新——窗簾換洗了，地板光可鑒人，連她堆積在書房的文件都被整齊分類。周昱系著圍裙從廚房探出頭：“晴姐姐，再等十分鐘就能吃飯了！“
虞晴放下包，鬼使神差地走到廚房門口。周昱正在翻炒著什么，動作嫻熟得像專業廚師。他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寬肩窄腰的背影在夕陽下勾勒出好看的輪廓。
“需要幫忙嗎？“虞晴問。
“不用，馬上好。“周昱回頭沖她一笑，“今天做了你愛吃的油燜筍，許阿姨說這是你小時候最喜歡的菜。“
虞晴心頭一暖。她確實最愛這道菜，但城市里很難買到新鮮的筍，自己又懶得做，已經很久沒吃到了。
晚餐時，周昱興致勃勃地講起今天的面試經歷。虞晴發現他說話時眼睛亮晶晶的，表情生動，和記憶里那個靦腆的小男孩已經大不相同。
“晴姐姐，你們公司最近是不是在和信達集團談合作？“周昱突然問道。
虞晴筷子一頓：“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你書房里有份文件...“周昱有些不好意思，“然后查了一下信達最近的動向。他們上季度財報有問題，現金流數據對不上，如果合作的話要小心他們的付款能力。“
虞晴驚訝地看著他：“你連這都能看出來？“
“專業相關嘛。“周昱靦腆地笑了，“我畢業論文就是關于上市公司財務舞弊識別的。“
晚飯后，虞晴破天荒地沒有立刻回書房工作，而是坐在客廳沙發上看了會兒電視。周昱端來一杯溫牛奶和一盤切好的蘋果。
“你老盯著電腦，對眼睛不好。“他放下盤子，“牛奶助眠。“
虞晴接過牛奶，突然想起什么：“對了，明天就是你住滿一周的日子了。“
周昱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嗯。“
“找到合適的住處了嗎？“
“看了幾處，都不太理想。“周昱低頭擺弄著水果叉，“有的太遠，有的價格超出預算...“
虞晴看著他垂下的睫毛，心頭莫名一軟：“如果不介意，可以再多住一段時間。反正...客房空著也是空著。“
周昱猛地抬頭，眼睛亮得驚人：“真的可以嗎？“
“嗯，等你找到合適的工作和房子再說。“虞晴故作鎮定地補充，“而且...你的便當確實比外賣好吃。“
周昱笑得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我會繼續努力的！晴姐姐想吃什么都可以點單！“
那晚，虞晴躺在床上，聽著隔壁房間輕微的動靜，第一次覺得這間公寓不再那么空曠冷清。她拿起手機，看到母親發來的消息：「小昱住得還習慣嗎？他媽媽說他很會照顧人。」
虞晴回復：「嗯，他廚藝很好。」猶豫了一下，又補充道：「我讓他多住一段時間了。」
發完這條消息，她意識到自己嘴角不知何時已經上揚。窗外，城市的燈火依舊璀璨，但今晚似乎格外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