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了初二，馬上要到學業水平考試了，大家都在緊張的復習中。

為了老師更方便的講課，幾個班被拼在一起上課，林晚星和蘇曉，張子陽，劉昊，白浩被分到了一個班。

教室里的風扇吱呀轉動，卻驅散不了五月底的悶熱。林晚星用橡皮擦去草稿紙上第三遍計算的答案，額前的碎發被汗水粘在皮膚上。初二學業水平考試倒計時已經用紅色粉筆寫在黑板右上角，數字“12“像一道催命符，讓整個教室籠罩在低氣壓中。

“晚星，這道題...“蘇曉轉過頭，指尖點在她的練習冊上，卻在看到林晚星密密麻麻的筆記時突然噤聲。陽光透過窗戶在蘇曉睫毛上投下細碎的金影，她今天涂了淡淡的唇彩，草莓味若有若無地飄過來。

“嗯？哪道？“林晚星抬頭，發現蘇曉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前排女生遞來的小鏡子上。鏡子背面貼著當紅男團成員的貼紙，在課桌間傳遞時引起一陣壓低的笑聲。

“算了，我問問別人。“蘇曉飛快地在鏡子里檢查了一下劉海，轉頭對走廊另一側招了招手。林晚星看著她的馬尾辮在空中劃出利落的弧線，像一把小刀輕輕劃破了什么。

課間操取消的廣播突然響起，教室里爆發出一陣哀嚎。班主任李老師抱著一摞試卷走進來，鏡片后的眼睛掃過每個人：“從今天開始所有副課改為自習，體育課用來做模擬卷。“

劉昊從后門溜進來時差點撞到講臺。他校服后背濕了一大片，手里攥著的籃球被李老師一個眼神釘在了教室后的儲物柜上。“體活課都沒了還打球？“張子陽低聲調侃，接過劉昊拋來的礦泉水猛灌一口，喉結上下滾動時漏出的水珠滴在攤開的物理書上。

林晚星注意到劉昊坐下前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自從上個月生物實驗課分組后，他們好像再沒說過話。當時他幫她調顯微鏡時手指蹭到她的手背，兩人同時縮回手的場景突然浮現在腦海。她趕緊低頭繼續演算，卻寫錯了一個化學符號。

“喂，你們看群了嗎？“課間，一個女生舉著手機擠到蘇曉桌前，“七班那個轉學生約大家周末去新開的密室逃脫！“手機屏幕上是一張合影，中間穿著別校制服的男生確實好看得扎眼。

林晚星站在人群外圍，看著蘇曉被推搡著答應參加。她捏著本想問蘇曉的卷子，紙張邊緣在指腹下卷起又展平。上個周末她們本該一起去圖書館，蘇曉最后卻說要陪表姐逛街。

“晚星你去不去？“蘇曉突然扭頭問她，眼睛亮晶晶的。周圍瞬間安靜下來，幾個女生交換著眼色。林晚星知道她們在等什么——等她說“要復習“然后大家就能繼續討論分組的事，不用考慮怎么安排這個書呆子。

“我可能...“林晚星開口時，上課鈴救了場。人群散開的速度比她想象中還快，蘇曉被拉著坐到了前排女生旁邊。那個位置原本屬于另一個請病假的同學，但現在好像天然就該是蘇曉的領地。

午飯時間，林晚星坐在學校門口的餐館正在吃著白米飯。

“這里有人嗎？“餐盤落在對面的聲音讓林晚星抬頭。劉昊端著幾乎沒動過的飯菜站在桌前，耳根發紅。沒等她回答，他已經坐下來開始瘋狂扒飯，好像只是隨便找個空位。

“你生物復習完了？“劉昊突然問，米粒粘在嘴角。林晚星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他是指下周要最先考的生物。上周她整理的思維導圖被李老師當范例貼在后面黑板，現在應該已經被新通知覆蓋了。

“還差遺傳那塊。“她小聲回答，意外發現劉昊的餐盤里茄子全都挑出來整齊堆在角落——

劉昊從書包里掏出一本皺巴巴的筆記本：“張子陽搞來的重點，你要不要...“他的話被遠處爆發的笑聲打斷。蘇曉那桌有人模仿李老師扶眼鏡的動作，周圍人笑得東倒西歪。林晚星看見蘇曉捂著嘴笑倒在旁邊女生肩上，那個女生上周還來問過她題。

筆記本被推到她面前，劉昊的指尖沾著鋼筆墨水。“謝謝。“林晚星接過時，發現扉頁上畫著歪歪扭拙的DNA雙螺旋，旁邊標注“考試必考！！“三個感嘆號被描得很粗。

下午的物理課，李老師宣布要按成績重新排座位。林晚星被分到第三排正中間，轉頭發現蘇曉去了靠后的“娛樂區“。放學時她磨蹭著收拾書包，聽見蘇曉和新朋友們討論要去哪家奶茶店寫作業。“晚星你要不要...“蘇曉的邀請說到一半，被一個女生拽著手臂拖走了，“人家肯定要回家用功啊！“

林晚星站在空蕩蕩的教室里，黑板擦沒拍干凈的粉筆灰緩緩落在講臺上。她想起初一的時候她們會分享同一包辣條，走在一起說今天學校發生的事情。

圖書館的冷氣開得很足。林晚星在慣常的角落位置坐下，攤開生物書卻發現總是翻到有折痕的那頁——上次和蘇曉一起復習時折的。窗外突然傳來熟悉的笑聲，她看見蘇曉和那群人坐在對面咖啡廳的露天座位，根本不是在復習。蘇曉新染的栗色發尾在夕陽下像融化的太妃糖，一個男生正往她奶茶里加珍珠。

林晚星猛地合上書。借閱處的老師抬頭看了她一眼，她又慢慢坐回去。書頁上的遺傳圖譜突然模糊成一片，她使勁眨眼，一滴水珠還是落在了“顯性性狀“的標注上。

“這么巧。“有人拉開對面的椅子。劉昊抱著一摞參考資料，最上面是那本畫著DNA的筆記本。他額前的頭發濕漉漉貼在皮膚上，校服袖子卷到手肘，露出曬得發紅的小臂。“張子陽說這里能找到歷年真題...“

他的話戛然而止。林晚星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很糟糕，但她已經顧不上這些了。劉昊手足無措地站了一會兒，突然從書包側袋掏出一包紙巾遞過來。包裝上是他們小時候都吃過的泡泡糖附贈的卡通貼紙。

“我生物也不行。“劉昊坐下時椅子發出刺耳的聲響，“要不要一起...“他笨拙地翻開筆記本，里面夾著的便簽紙雪花般散落。林晚星看見其中一張寫著“林晚星說光合作用最重要的是什么？“，字跡被反復描摹得幾乎穿透紙背。

窗外，蘇曉那桌爆發出一陣歡呼。有人把奶茶杯高高舉起，陽光下像一座小小的獎杯。林晚星深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