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新居
- 帶著面板在高武的日常
- 作家HfKlKF
- 2013字
- 2025-08-02 12:08:03
新居坐落于府邸的西北一隅,原計劃是在舊址之上擴建,然而因緣際會,終究另擇了這處清幽之地。
前兩日府中設宴,正值臘梅初綻,香沁庭廊。她外祖母攜孫女自桃花鎮匆匆趕來,一路風塵仆仆,卻掩不住眉眼間的熱切。宴席之上,觥籌交錯,笑語喧然,外祖母頻頻向主母敬酒,口中盡是“小女承恩”“祖孫情深”之語。誰料宴罷賓客散去,她竟未啟程歸鄉,反倒徑直住進了楊姨娘的院落。自此,晨昏定省,衣食起居,皆與楊姨娘同進同出,親昵得仿佛多年母女重逢。那表姐更是日日纏著她說話,笑音清脆,眼神卻如細針般悄然探入人。這并非尋常探親,而是一場不動聲色的布局——外祖母此舉,分明是欲借血脈之名,攀附權勢之實。
于是,外祖母隔三差五便遣人來喚她過去“敘話”,語氣慈愛,實則步步緊逼。她每每被請至楊姨娘院中,便見二人并肩而坐,茶香裊裊,談笑晏晏。外祖母拉著她的手,絮絮叨叨:“血濃于水啊,哪有隔夜的仇?從前的事,都是誤會,如今你得勢了,正是母女團圓的好時候。”言語間,竟將楊姨娘捧為“慈母典范”,仿佛那些年冷眼旁觀、漠然置之的過往,不過是風過無痕的云煙。她聽著,只覺心頭泛起一陣陣寒意——這哪里是親情?分明是精心編織的溫情陷阱,用血緣的絲線,纏繞著利益的利刃。
可楊姨娘對她,始終冷若冰霜。目光相遇時,不過淡淡一掃,便即移開,仿佛她只是院中一株無關緊要的草木。或許在楊姨娘心中,這具軀殼本就是她十月懷胎所出,縱然后來輾轉她人之手,骨血卻從未更改。她不屑解釋,亦不愿低頭,更不屑于在這風口浪尖上,與她演一出母女重逢的戲碼。可沈萘卻從心底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厭惡——你們本就與我毫無瓜葛,多年來既無養育之恩,也無片語溫情,如今見我得勢,便急不可耐地貼上來,裝模作樣,虛與委蛇,豈不令人作嘔?前世她雖與父母緣薄,自幼孤寂,卻也從未見過這般厚顏無恥的親情表演。于是她決然抽身,不再參與這場荒誕的“認親大戲”,主動向府中請命,求了一處偏遠清靜的院落,遠離紛擾,避開了這份令人窒息的“溫情”。
這新居,四圍被一堵高墻環抱,墻身以青灰石砌就,其上浮雕纏枝花牡丹紋樣,枝蔓蜿蜒如龍蛇游走,花瓣層疊似云霞堆錦,雕工之精,令人嘆為觀止。雖值殘冬,北風凜冽,百花早已凋零殆盡,唯獨那墻上的藤蔓依舊青翠欲滴,仿佛汲取了地脈深處的生機,層層疊疊攀附而上,將整座院落溫柔地包裹其中。那綠意不似春日的張揚,倒像是將春魂藏于寒霜之下,靜待破土而出的那一刻。
穿過一道玲瓏的月洞門,便是抄手游廊,蜿蜒貼著花墻延伸。行至半途,兩間小屋已被打通,辟作練功之用。屋內地面通體鋪設黑曜石板,石質堅硬如鐵,傳聞可承十萬斤巨力,正是武修者練功的上佳之選。練功房臨湖而建,窗外碧波微漾,景致清幽。游廊一側設有一處雅致茶座,陳設紫砂茶具,幾案精巧,供人練功疲乏時歇息品茗。每逢雨落,檐下滴答,湖面漣漪輕蕩,聽雨品茶,別有一番靜謐之趣。
繞過練功房,便是廚房所在。爐灶齊整,銅鍋鐵鑊一應俱全,柴薪堆疊有序,隨時可升火開灶,煙火氣十足,暖意融融。仿佛提醒著這座清幽院落中仍存人間溫度。
廚房旁是一片蒼翠竹林,修竹成行,竿竿挺拔,隨風輕曳,沙沙作響,如低語,如吟唱。
竹林深處,屋檐若隱若現,那是一排整齊的下人房,青瓦白墻,掩映在綠意之間,顯得樸素而安寧。晨起炊煙裊裊,暮歸笑語隱隱,雖為仆役居所,卻也自有一番井然秩序與生活氣息。
南面三間正房打通,寬敞明亮,布局雅致:居中為廳堂,陳設簡而不陋,可供待客會友;辟半間放置衣帽和梳妝之用。東側為書房,窗明幾凈,書架琳瑯,墨香隱隱;西側則是她的臥房,素凈溫馨,床帳低垂,私密而安寧。另辟半間為洗浴之室,熱水常備,舒適便利,井然有序,處處體現周到考量。
沈萘緩步院中,足踏青石小徑,一邊聽著貼身侍女清霜細致講解院落格局,聲音清脆如珠落玉盤,一邊細細打量四周,眼中流露滿意之色。這院子雖不宏大,卻布局精巧,動靜相宜,功能齊全,一人獨居正合心意。院外便是角門,出入便捷,既避喧囂,又不失通達,宛如一處獨立的小天地。她立于月洞門前,望著那青翠藤蔓纏繞的高墻,心中悄然生出一絲安寧——從此,這里便是她的城池,她的疆土,她的避世桃源。
“小姐,我爹剛把秋千做好了,您快瞧瞧,是不是您想要的那樣。”說話的是新來的二等丫鬟秋露,生得眉清目秀,語氣恭敬中帶著幾分羞怯。她父親正是府中掌管雜物的管事,手藝一向靈巧,辦事也利落。
沈萘聞言抬眸望去,眼前一亮——那秋千竟與前世她院中那架極為相似。并非尋常老舊的懸掛式秋千,而是別出心裁的落地款式。秋千離地不過二尺,穩穩當當,寬大的座椅上已鋪好了幾個繡工精致的軟枕,又覆上一層素雅的薄毯,既舒適又雅致。想象著冬日暖陽灑落,斜倚其上,手捧一杯溫熱香甜的奶茶,任微風輕拂,懶懶地打個盹,或靜看云卷云舒,便是一整天的悠然愜意,再無煩憂。
昨日才隨口提了一句,今日便已妥帖完工,效率之高令人驚嘆。沈萘心中微動,不禁莞爾:前世那句話果然不假——當你足夠強大時,身邊盡是愿意為你效勞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