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隱私
- 威士忌與不存在的未婚妻
- 大執禪師
- 2297字
- 2025-08-20 18:30:00
周圍每張桌子上的人都噴了——就知道他們在偷聽。
閆雪靈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她低著頭,拿著勺子,來來回回的撥弄餐盤里的炸雞塊。
許久,她從里面找出一塊雞胸肉,細嚼慢咽的吞了下去。
“別光看我,”她說,“快喝粥。”
我像往馬桶里倒剩菜般喝完了那碗“經期特釀”,抹了抹嘴巴,問道:“手術通知單是你的,這一點總沒錯吧?”
“……是我的。”
“護士長曾經說過,手術通知單上的內容明確無誤的指向人流手術。”
“時間太長我記不得了,”閆雪靈歪著頭,“那上面寫了什么?”
“‘術后一個月內禁止性行為!’”我壓低了聲音,“護士長說的很篤定,對于一個小姑娘而言,這多半就是人流手術。”
鄭龍梅露出驚訝的表情,他爸爸估計沒提這個細節。
“哦。”閆雪靈繼續低頭找雞胸肉,“她搞錯了,不是人流手術。”
“那是什么?”
“痔瘡手術。”
“性行為跟痔瘡有關系嗎?”
“性行為跟痔瘡沒關系嗎?”
“別開玩笑!”我啞然。
“我沒開玩笑,在開玩笑的人是你!”閆雪靈把勺子拍在桌面上,發出沉悶的巨響,“當著外人的面就我的隱私刨根問底,你覺得這么做合適嗎?”
“我……我去幫你拿新勺子!”
鄭龍梅飛快的起身溜了,周圍一眾吃瓜學生也紛紛離席。
不多時,旁邊就只剩下了我和她。
“……抱歉。”我說,“關于你,我實在是憋了太多的問題想問……咱們好好吃飯吧,我不再問了。”
我有點后悔,為什么沒有注意到:早在鄭龍梅提出“要問一個私密問題”時,閆雪靈的情緒就已經不對勁了。但我不清楚她生氣是為了什么,是因為討厭自己的隱私被侵犯?是因為我和鄭龍梅聯手的這個舉動觸碰了她的神經?還是二者兼而有之?
我不清楚。
閆雪靈盯視了我一會兒,笑了。她說:
“沒關系,我不介意。只要不是在外人面前,你問什么,我就答什么,絕不隱瞞。”
她的笑太假,如同戴了一張面具。
面具蒼白的像是死人皮,雙唇朝兩側開裂,裂痕一路延伸耳根。
不多時,鄭龍梅拿了新的勺子回來(其實她躲在一邊觀察了好久),三個人和和氣氣的把飯吃完了。
席間,我們仍舊你一言我一語的閑聊,氣氛依然很熱烈,但話題卻刻意繞開了關于閆雪靈的一切,只談一些學校里發生的新鮮事:
某個男生花費重金在女生寢室門口擺開玫瑰大陣求愛,結果被無情拒絕。男孩跪地嚎哭,四處打滾,社管大娘卻得以在泡澡時盡享鮮花的滋潤;
為新寢室樓預埋管線的施工隊搞錯了檢查井的位置,他們盲目下鏟,結果挖塌了半個化糞池,臭氣在校園里彌漫了整整三天,食堂的業績也因之蒙受重創;
某個外語系的自信學姐為外籍教授的講座充當同聲傳譯,結果翻了個驢唇不對馬嘴,雖然那天去聽講座的人都聽了個云里霧里,但是學姐那聲清脆嘹亮的“艸”卻被大伙無比清晰的記住了……
我們都笑的很開心,只是誰也不再提“未婚妻”,更不再提與之相關的任何問題。
閆雪靈吃的很少,時間一過八點半,她便說自己有些犯困,想來杯熱咖啡,問在哪里可以買到,鄭龍梅遂告知地點。
地方不遠,鄭龍梅想帶她去,卻被她溫和的拒絕了。
“咱倆一起去吧?”我說。
“不必,”閆雪靈說,“這里是學校,放心,我走不丟。你們倆繼續聊,我很快就回來。”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擺,露出好看的微笑,然后緩步朝外走去。
等到她纖細的背影消失在餐廳大門外,鄭龍梅馬上湊過身子,一臉嚴肅的說道:
“這女孩的精神狀態不太對勁,瘋瘋癲癲的。”她斟酌著詞句,“該不會是受過什么刺激吧。”
“或許吧,”我將桌上的碗和盤子疊起來,“你爸認定這是我的杰作,在醫院揪住我,不由分說的盤問了一個鐘頭。”
“那么……是你做的嗎?”
“閆雪靈自己都說不是了,你怎么還在問同樣的問題?”
“因為她的話不可信啊!秦老師,難道您沒注意到嗎?她的話前后矛盾、顛三倒四,其中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我看沒人說的清楚。”鄭龍梅用手指叩了兩下桌面,“但有一點是確定無誤的,她沒去糾纏其他人,只糾纏你,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糾纏你,這其中一定有什么深意。”
要命,此刻的她簡直是鄭警官靈魂附體。
“好吧,我會留心觀察的。”
“那您接下來打算怎么辦?把她娶回家過日子?”
我差點吐血。
誰想娶個瘋婆子回家?
“讓我說中了,對吧?”鄭龍梅誤解了我的肢體語言,“我爸都告訴我了,說那小姑娘家有錢,而且不是一般的有錢,是那種富可敵國式的有錢。”
“啊?!”
“嘿呀!您可別裝了,我爸說的很清楚:”她學起鄭警官的腔調,“先前對那女孩始亂終棄,那是秦老師糊涂,如今他得知那女孩的家世背景,肯定悔的腸子都青了。”
她在說什么啊?
“算了,那是您的私事,不想說就不說了。閆雪靈說的對,我不該老窺探別人的隱私。”鄭龍梅向后一仰,翹起二郎腿,“回到剛才的話題吧,接下來您打算怎么辦?”
“如果可能的話,我想帶她去一趟紫竹園一號樓。”
那是女生寢室樓,大學生心理健康咨詢中心設在那棟樓的一樓。
鄭龍梅一聽就直搖頭。
“學校的心理咨詢中心養的都是酒囊飯袋!”她毫不客氣的說道,“我拜讀過她們編纂的《大學生心理健康指南》,全是陳詞濫調!找她們疏導心理問題,不如猛灌兩口威士忌來的實在。不過……”
“不過?”
“不過您的這個思路是對的,是該帶她去看看大夫。我給您介紹個心理醫生吧,絕對靠譜。以前我們社有個…學姐,失戀了想跳樓,結果三言兩語就被她治好了。我這里有她的電話號碼,現在就給您。”
“可我沒手機。”
“沒關系,我有辦法。”
她在鼓鼓囊囊的口袋里掏了半天,像機器貓似的一件一件往桌子上擺東西。我只好先去將餐具送到回收處,順便幫她騰出地方。等到再回來時,桌子已然是色彩的海洋。
一堆熒光棒,幾小盒奇怪的粉末,還有六七只顏色鮮亮的口紅。
“靠!”她一拍腦門,“出門時太著急,居然忘了帶夜光筆!”
“學姐,要夜光筆干什么呀?”
“寫心理醫生的電話…”
鄭龍梅話說到一半兒便愣住了。
閆雪靈站在桌邊,手里還端著三杯拿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