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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滅門

方得全畢竟見過世面,見求饒無果,反倒梗著脖子硬氣道:“羅浩宇,你敢殺我?”

“為何不敢?”

羅浩宇怒極反笑,掄起碗口大的拳頭就要取這大地主的性命。

“你若殺我,我方家子孫定要追殺你到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還有你的兄長羅景龍,他可沒你這般身手,逃也逃不掉,必不得好死。”

羅浩宇聞言一怔,并非不敢下手,而是突然明悟。

“原來這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恨?!?

見其遲疑,方得全趁機(jī)道:“你若就此收手,還有商量的余地......”

“啪!”

回應(yīng)他的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羅浩宇哪管這些,騎在方得全身上左右開弓,先出了這口惡氣再說。

直接殺了反倒便宜這老狗。

“啪啪啪”

直打得皮開肉綻,眼看就要斷氣時,一道充滿慈悲的聲音在院中響起。

“施主,大仇已報(bào),何不饒他一命?”

羅浩宇循聲望去,只見一位寶相莊嚴(yán)的僧人不知何時已站在五尺開外。

但見其面色紅潤,身披錦斕袈裟,手持禪杖,氣度不凡。

“方才你沒聽見?他揚(yáng)言要追殺我到天涯海角,豈能留他性命?”

“二位施主既已種下仇恨之因,若這般冤冤相報(bào),只怕永無寧日。不如放下......”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羅浩宇冷笑著打斷僧人。

“誰說沒有盡頭?待我殺盡方家人,這恩怨不就了結(jié)了?”

“阿彌陀佛,施主慎言?!?

僧人低誦佛號,目光如電,重新打量起眼前之人。

此人能說出如此殺氣騰騰的話,顯然魔性深重。

所修功法更是透著股邪異之氣,多半是被妖物蠱惑了心智。

然而,卻看不出其來歷根底,實(shí)在蹊蹺。

僧人暗自思忖,單手合十,緩緩道:“若要了結(jié)恩怨,未必非要大開殺戒?!?

“老衲有一法,可化解方施主心中惡念。”

“哦?什么辦法?說來聽聽。”

“還請施主先起身?!?

羅浩宇冷哼一聲,松開方得全站起身來,倒要看看這和尚能耍什么花樣。

僧人低誦佛號,踱步上前,俯身在方得全的天靈蓋上輕輕一拍。

一股靈光伴著佛性悄然渡入其心。

只見方得全猛然深吸一口氣,悠悠轉(zhuǎn)醒。

待看清羅浩宇后竟老淚縱橫,滿臉悔恨。

“是我罪孽深重,不該貪圖羅家田產(chǎn),害你受苦......”

“嗯?這......”

羅浩宇難以置信地望向僧人:“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非神非圣,老衲云游四海,見此地上空殺氣翻涌,特來化解。法號渡惡?!?

“渡惡?”

羅浩宇恍然大悟——所謂渡惡,便是度化惡人。

若佛門功法真能令人棄惡從善,倒確實(shí)能免去世間諸多紛爭殺戮。

“可這與我何干?老子最煩惡人洗白的戲碼!”

“難道放下屠刀,從前造的孽就能一筆勾銷?”

“施主還要執(zhí)意動手?”渡惡僧躬身問道。

“須知方家父子與王施主皆已被你重傷,還望莫再造殺孽?!?

“哼!”

羅浩宇雖仍心有不甘,卻也覺得和尚所言不無道理。

方得全雖能保住性命,但畢竟年邁體衰。

此番重傷難愈,恐怕活不了幾年。

方盛傷勢更重,王管家口舌盡毀,再難搬弄是非。

可若他們?nèi)蘸髨?bào)復(fù)二哥怎么辦?

渡惡僧似已看透他的心思,含笑道:“方施主既已誠心向善,斷不會再生報(bào)復(fù)之念。”

方得全也顫聲道:“我方家子孫必當(dāng)洗心革面,羅公子盡可放心?!?

“若違此誓,甘愿永墮地獄,不得超生?!?

渡惡僧聞言甚是欣慰,口誦佛號,感嘆又度化一人,佛門再添善信。

然而這一幕在羅浩宇眼中,卻透著說不出的詭異,卻又說不出哪里不對勁。

“罷了,懶得與他計(jì)較,往后各走各的道?!?

羅浩宇轉(zhuǎn)身欲走,身后又傳來和尚的聲音。

“羅施主且慢。你身染妖氣,魔根深種,讓貧僧為你祛除孽障可好?”

“我有沒有妖氣關(guān)你屁事,你別多管閑事?!?

羅浩宇對這和尚談不上厭惡,卻也絕無好感,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渡惡僧微微一笑,施展縮地成寸之術(shù),如影隨形般追上,一把扣住羅浩宇的手腕。

“松手!”

渡惡僧充耳不聞,一道金光自丹田升起,順著二人相觸的手掌渡去。

此乃佛門驅(qū)魔大法,任憑什么妖邪都要現(xiàn)出原形。

更能借此窺探這少年修煉的功法,揪出幕后妖物。

豈料片刻之后,異變突生。

那道金光竟倒卷而回,直沖入渡惡僧的識海,化作一團(tuán)混沌黑氣,散發(fā)著上古洪荒般的恐怖氣息。

黑氣中忽現(xiàn)一雙眼睛,只輕輕一眨,渡惡僧的識海幾欲崩碎。

“這是......”

渡惡僧口吐鮮血,袈裟迸裂,整個人倒飛出去。

危急關(guān)頭,他將禪杖拋向空中,口誦真言,幻化出一尊護(hù)法金剛,這才勉強(qiáng)保住性命。

這位得道高僧,竟被逼得動用了本命法寶。

羅浩宇一臉茫然,只覺得手腕微微發(fā)癢。

渡惡僧艱難爬起,遠(yuǎn)遠(yuǎn)望著他,聲音發(fā)顫:“佛敵!”

那團(tuán)黑氣中蘊(yùn)含的視線,充斥著對佛門滔天的恨意與殺念,恐怖至極!

其層次之高,遠(yuǎn)非現(xiàn)在的他所能抗衡。

“什么亂七八糟的?”

“阿彌陀佛!”

渡惡僧當(dāng)即誦念佛號,毫不猶豫地掐訣遁走,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天際。

“搞什么鬼......到底怎么回事?”

羅浩宇轉(zhuǎn)身返回方家宅院,恰好撞見搬救兵回來的方強(qiáng)。

原來這家伙一直躲在暗處窺視。

方強(qiáng)驚慌失措地舉著刀,聲音發(fā)抖:“別、別過來!你別過來!”

“都這時候了還敢威脅我?”

羅浩宇懶得理會,徑直走到方得全面前。

果然不出所料,隨著渡惡僧負(fù)傷逃走,法術(shù)失效,這地主老財(cái)又恢復(fù)了本性,眼中滿是怨毒與威脅。

“羅浩宇,你殺個李四也就罷了,若敢動我,官府絕不會放......”

“咚!”

刀光一閃,方得全人頭落地。

羅浩宇緩緩起身,心中既憤怒又悲哀。

方得全至死都沒把他放在眼里,哪怕刀架在脖子上,仍認(rèn)定他不敢動手。

說來也是,區(qū)區(qū)草民如螻蟻般卑微,怎敢對一方豪紳下殺手?

他憑什么敢?難道不怕王法嗎?

…………

剎那間,方家宅院方向傳來幾聲凄厲慘叫。

緊接著火光沖天,將北臺鎮(zhèn)的半邊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晝。

幾個不明就里的鎮(zhèn)民提著水桶趕來救火,走近時卻發(fā)現(xiàn)王掌柜等一眾鄉(xiāng)紳早已聚在那里,只是沉默地望著熊熊烈火。

“各位老爺,怎么不去救火?“

“這火......救不得......“

“為何救不得?“

鎮(zhèn)民提著水桶繼續(xù)往前,一抬頭,只見烈焰中走出一個魁梧身影。

那人渾身浴血,腰間別著把菜刀,神色冷峻地穿過人群,徑直往自家方向走去,不發(fā)一言。

鎮(zhèn)民猛然想起近日的傳聞,頓時明白過來。

慌忙扔下水桶逃回家中,生怕招惹了這個煞星。

不多時,鄉(xiāng)紳們也紛紛散去。

王康泰望著那片火海,心中暗嘆:“這一切的起因,當(dāng)真只是為了幾畝薄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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