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佐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他曾為羅格的邀請做了許多猜測,也制定了一些針對突發(fā)狀況的預案,可不論哪個猜測里都沒有“羅格向他發(fā)布傭兵委托”這一條。
“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這么做,羅格女士?”
“你有很多疑惑?太巧了,我也有。不過眼下最要緊的是你和亞當斯小姐先談妥委托細節(jié),至于其他事情,等你們談妥了再來找我,我也確實想和你談談。”羅格站起來準備走。
凡妮莎站了起來,發(fā)出尖叫般的質(zhì)問:“你到底什么意思,為什么要讓這個人來完成我的委托?你就沒有別人可選了嗎,你不知道他是……他就是從生物技術(shù)逃出去的。”
“我知道的事情比你想像的要多,亞當斯小姐。”羅格止步轉(zhuǎn)身,“我跟你明白說了吧,所謂雇傭兵,絕大多數(shù)都是一群見錢眼開的家伙;你的委托需要傭兵同一家大公司正面為敵,我不敢保證接受委托的傭兵不會因為害怕或者貪財就出賣你。而這位……他是從實驗基地逃出來的,對生物技術(shù)公司也有自己的企圖,反而成了最值得信任的人選。這個道理很簡單,不是么?”
凡妮莎似乎還想再說點什么,但羅格沒理她,自顧自地離開了包廂。景佐看著她離開時的背影,覺得神父的形容著實精辟,這個人確實就像一個女王。
包廂里只剩下兩個當事人,氣氛有些僵硬;看得出來,凡妮莎并不信任“四號實驗品”,甚至有些畏懼。原因也不難猜,那可是當面打死上田宏直、綁架公司董事華萊士,最后還安然逃出生天的家伙。
“我是不是該說一句好久不見,亞當斯小姐?”景佐笑著問;他知道,這時候自己才是占上風的那一個。
“你……你怎么還敢留在夜之城?”凡妮莎沒有坐回沙發(fā),反而眼睛看著包廂外,似乎隨時想要奪路而出。
景佐暗地里笑得更開心了:“你沒聽到羅格女士剛才的話嗎?我對生物技術(shù)那個實驗基地還有點想法,不留在這兒,還怎么找機會呢?”
“你想做什么?”凡妮莎以為自己面對的是神經(jīng)病,語氣更加畏縮,“拿你做實驗的幾個負責人,不是死了,就是失蹤了,剩下的也都倒霉了;你還想做什么?”
“你說失蹤的那個是艾克斯·塔勒?他離開夜之城的時候,就是由我親自送到邊境檢查站的。我們能坐下說嗎?”
景佐坐在先前羅格的位置。凡妮莎猶豫了片刻,選了離景佐最遠的角落,慢吞吞坐下。從這里往外邁一步,就能離開包廂。
兩人又是好一陣沉默。景佐只好再一次主動提問:“你的委托到底是什么,亞當斯小姐?你只有說出來,我才知道這單生意適不適合由我接;最好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
凡妮莎的眼神中充斥著對景佐的不信任,沒有回應他的要求,而是反問道:“艾克斯·塔勒是你送出夜之城的?他也是通過中間人雇傭你的么?”
“不,是我主動找到塔勒先生,和他進行了一番友好的溝通;他讓我對實驗基地、實驗項目有了更深的了解,而作為回報,我護送他安全地離開夜之城,擺脫生物技術(shù)公司的責難,去尋找新生活。”
“你為什么要回實驗室?”凡妮莎追問。
“從實驗室離開之后,我的記憶一直處在混亂當中,所以我想弄清楚其中的緣由;否則,就感覺自己的靈魂缺了一塊——你或許不理解這種感受。”景佐的話半真半假,但也算問心無愧,“還有什么想問的?”
凡妮莎的神色緩和了一些,似乎接受了景佐的說辭,但依舊猶豫不定:“你憑什么覺得能完成我的委托,我的要求可不低。”
“因為羅格覺得我可以。”景佐給出的理由非常簡單,卻說不上敷衍,他覺得既然是羅格邀請的自己,那么用她的名聲來給自己作保也理所當然,“為雇主找到最合適的傭兵,這就是中間人的本職工作;而羅格是夜之城最負盛名的中間人,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凡妮莎搖了搖頭。
“這意味著經(jīng)她手促成的委托交易,大部分——甚至絕大部分都能令雇主和傭兵雙方感到滿意。”
這個答案讓亞當斯小姐無法質(zhì)疑,更遑論反駁。她之所以找上來生酒吧,不就是沖著羅格的名聲來的嗎?
“現(xiàn)在能說說你的任務要求了嗎?我還有事要找羅格談,不希望在無謂的沉默中白白浪費時間。”景佐的話很不客氣。在他看來,你都找上中間人了,不就是想通過暴力的非法手段解決問題么?結(jié)果事到臨頭又猶猶豫豫。就算是對景佐這個人選不滿,你倒是直接說出來呀!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不就是了,我還急著去找羅格打聽消息,哪有時間陪你浪費?
歸根究底,對生物技術(shù)有企圖是一回事,要不要接受委托是另一回事;景佐心底仍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委托抱有不小的排斥和警惕。
與此同時,景佐不客氣的態(tài)度反而讓亞當斯小姐下定了決心;“我想從生物技術(shù)公司拿回兩份資料。”
“秘密的?”
“當然是秘密的。如果能公開,我為什么要找雇傭兵來辦?”凡妮莎沒好氣地說。
“為什么?又是無聊的辦公室政治,派系斗爭?”景佐一下子就想到了瓦萊麗,想到了詹金斯和艾伯納西之間至死方休的爭斗。
亞當斯小姐的情緒迅速低落:“不,我已經(jīng)不是生物技術(shù)的人了,我被解雇了。”
“你這么一說我倒是更有興趣了……抱歉,無意冒犯。”景佐兩手一攤,毫無誠意地道著歉,“我本以為,當你的競爭對手塔勒先生犯下大錯又離開公司之后,你在生物技術(shù)的日子會好過一些;怎么了,你也犯錯了?”
凡妮莎的表情突然變得兇狠,視線斜向一邊,目光像刀子一樣,似乎想把某個人碎尸萬段。
“因為喬安妮·科奇那個臭婊子!明明事先答應得好好的,明明是她撥的專款,結(jié)果事到臨頭她就把我推出去頂雷。荒坂根本什么證據(jù)都沒有,只是隨口一逼,她就把我,把我的整個小組都賣得干干凈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