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昨晚是誰幫我洗的澡？”

秦思弦忽然反應過來，今天晚上自己起來的時候身上穿的是干凈的睡衣，而且身上也不是河水的腥味，而是肥皂的香氣。

那就說明，昨天晚上有人幫他洗了澡。

是誰呢？

“我！”許玉煙驕傲地挺起胸膛，大拇指指向自己。

“呃……那你豈不是……”

“嗯！”許玉煙驕傲地點了點頭。

“你嗯個什么啊喂！？”

“我全都看見了。”許玉煙面不改色。

秦思弦紅溫，雙手捂臉，發出唔唔唔的聲音。

“那個……其實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啦，畢竟該看的我在記憶里都看……”許玉煙似乎終于反應過來，有些尷尬地撓撓頭。

秦思弦猛地抬起頭，捂住許玉煙的嘴：

“行了你別說了，我知道了……這種事情還是不要直愣愣地說出來的好。”秦思弦嘆了口氣。

看來，太過了解自己也不全是好處啊。

……

和孩子們一起吃完早飯，秦思弦又單獨了一份送到樓上桃小夭門前。

秦思弦再次敲了敲門：

“醒了嗎，吃早飯了。”

這次終于有人開門了，桃小夭的頭探了出來，目光疲憊地望著秦思弦，粉發有些凌亂。

“呃……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秦思弦指了指手上的早飯。

桃小夭強撐著笑了一下，接過早飯：

“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有女朋友，我以后不會再叫你女裝變態了。”

秦思弦還未來得及反應，桃小夭又說了一句話：

“謝謝你救了我，還有這份早飯，我都會記住的。”

轉身回房間，關上門。

秦思弦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桃小夭坐在床沿，機械地咀嚼著的早飯，味同嚼蠟。突然，一個輕如嘆息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

“姐姐。“

她的手指猛地一顫，筷子“啪嗒“掉落在木地板上。緩緩抬頭，晨霧繚繞的窗前，那道刻骨銘心的身影正靜靜佇立。陽光穿透她的輪廓，為她鍍上一層虛幻的光暈。

“妹妹......“桃小夭的唇瓣顫抖著，不受控制地站起身。盡管知道這又是一場幻夢，她的雙腳還是不由自主地向那抹身影挪動。

近了，更近了。可那道身影始終籠著薄霧，面容模糊不清。桃小夭伸出手，卻看見妹妹的輪廓開始如煙般消散，邊緣化作細碎的光點飄散在空氣中。

“不......“她終于崩潰地撲向前去，雙臂徒勞地環抱住一片虛無。只有那句溫柔的低語縈繞在空蕩的房間里：

“放下吧，姐姐，我不怪你。“

桃小夭的雙膝重重砸在地板上，卻感覺不到疼痛。淚水無聲地滾落，在她蒼白的臉頰上劃出晶瑩的軌跡。

……

秦思弦在門外沉默地聽著，心中像是壓了顆巨石。

那一日的創傷，比他想象的更加深刻。

許玉煙不知何時來到他面前，彎下腰看著他的眼睛。

“弦弦不高興嗎？”

秦思弦對上她的目光，嘆了口氣：

“只是有些感慨吧……”

許玉煙也跟著嘆了口氣，扶著額頭，但隨后又將臉湊到他的耳邊，低聲道：

“好吧，其實我剛才感覺到這里有一股很強的「死念」，就來自于桃小夭的房間。”

秦思弦來了興趣：

“什么意思？”

“就是說，她幻覺中的妹妹，可能是由「死念」構成的。”

秦思弦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抓住許玉煙的雙肩：

“你知道什么關于「死念」的事？”

許玉煙撓撓頭，又閉上了雙眼，似乎是在思索著什么。

最后，她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睜開眼：

“好了，我理清了，進「念域」說。”

秦思弦還未反應，許玉煙已經抓住了他的手，化作金色流光進入「念域」。

秦思弦害怕再像上次一樣徑直暈倒在地上，便跑回了他們的房間，躺到床上，安詳地閉上眼，進入「念域」。

來到許玉煙的小屋，許玉煙坐在床上，已經在此等候。

秦思弦坐到對著床的椅子上，莫名有種熟悉的感覺，上次說關于「念」的事時，貌似也是這個場景。

許玉煙盯著他，終于開口了：

“關于「死念」的信息，我也是這幾天做夢的時候斷斷續續聽見的。”

“本來是想等消息相對完整的時候再告訴你的，不過既然你先問了，那我就把目前已知的情況先告訴你吧。”

秦思弦認真地聽著。

“首先知道，我們所用的這種「念」實質上為「生念」，是活人體內所蘊含的，它的作用我之前也介紹過了，這里也就不贅述了。”

“與「生念」相對應的就是「死念」，只有當生物死亡時才會產生「死念」。”

“「死念」的作用相對之下更為……玄幻？”

“什么作用？”

“在生物死后，他原本的「生念」還會保護原本的意識，使其處于休眠狀態，在身體上停留一段時間，隨后慢慢被侵擾，最終變為「死念」。”

“「死念」產生后，原本休眠的意識就會與「死念」融為一體，變成所謂的——「鬼」。”

秦思弦瞳孔瞬間瞪得溜圓：

“你是說……鬼真的存在？”

那他是不是可以再次見到有意識的院長？

可惜，許玉煙的話給他潑了盆冷水：

“大部分鬼存在片刻后就會消散，與「死念」一齊溶于天地中，直至有新生命誕生，這些意識與「死念」便會分出一縷，為新生命帶來意識與「生念」。”

“也就是「輪回」。”

“所以說，新生命的意識，是由無數已死之人的意識構成的。”

秦思弦失落地低下頭，看來……再見他一次……是不可能了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

秦思弦頭又抬了起來。

“有一些身懷強烈執念的鬼不會立刻消散，而是會用「死念」構成暫時的軀體，在世間游蕩，被稱為「執念」。”

“但他們大部分時間都是無法被普通人看見的，只能寄宿在生前親密之人的「念域」中，只有宿主受到了重大刺激，或是「執念」想讓人看見，以至于燃燒自身的「死念」——”

“他們就能短暫的被人看見。”

“但也僅僅是被看見，其自身依然是沒有實體的，無法被觸碰，不過可以短暫地說幾句話。”

“類似于幻覺一類的東西，看見他們的人也會認為自己是出了幻覺，或者認為是鬼。”

秦思弦又失落了。

“不過我們就不一樣了，由于擁有自主使用「念」的能力，我們可以隨時看見「執念」，乃至觸碰他們。”

秦思弦又有了希望。

“但是，「死念」對于普通人來說是非常危險的，一旦「念域」中寄宿了「執念」，那么「念域」就會被「死念」逐漸侵染，導致宿主精神萎靡，體力衰減。”

“所以大部分的「執念」都會選擇主動消散，避免傷害親人。”

秦思弦徹底放棄了自己的想法，院長的「執念」，肯定早就消散了吧。

許玉煙一口氣說了不少話，還沒緩過來，但依然拍拍秦思弦的肩膀，抱住了他，在他的耳邊輕語道：

“沒事的，院長肯定已經去往更好的人生了。”

隨后，她拉起秦思弦的手，帶他出了房間，來到了「念域」儲存記憶的地方。

奇怪的是，這片空白之地的中心出現了一個之前從未見過的——深藍色「記憶泡」。

上面寫了幾個字：

「悲傷與失落之情」

許玉煙指著這個特殊的「記憶泡」，對秦思弦說道：

“這是「情緒泡」，儲存著短期的記憶，你現在很悲傷，于是就有了這個「悲傷與失落之情」「情緒泡」。”

秦思弦還未從失落中緩過來，看著這個記憶泡，心中的情緒似乎更加強烈起來。

“你可以選擇進入「情緒泡」，擊碎其中的「悲傷與失落之情」，這樣，你現在就不會再悲傷。”

秦思弦猶豫了片刻，最終點了點頭，毅然決然地觸碰了這個「情緒泡」。

眼前光芒閃爍，等到秦思弦再次睜開眼，周圍變成一片漆黑的海洋，但他卻可以如履平地地站在上面。

四周沒有任何光源，可他卻能看清周圍的一切事物，包括不遠處的——

“他”

“他”的長相與秦思弦無異，甚至連身上的衣服都一模一樣，此刻“他”面無表情，一步一步地朝秦思弦走來。

“這就是你的「悲傷與失落之情」，既然已經選擇進來，那就漂亮地打敗他！”

許玉煙的聲音從天外傳來，秦思弦抬頭看看，并沒有發現她也進來了：

“你在哪呢！？”

“我還在外面，這是你自己的戰斗，我會一直看著你。”

秦思弦默默點了點頭，轉頭看向近在咫尺的“他”。

……

海面如墨，唯有兩道身影踏著漆黑的海水，刀鋒交錯間迸濺出刺目的火花。

“月牙——天沖！“秦思弦的暴喝撕裂寂靜，刀鋒劃出青白色的巨大光弧，將海面劈開一道深不見底的溝壑。

對面的“他“冷笑一聲，同樣揮刀斬出相同的招式。兩道月牙在半空相撞，爆發的沖擊波將周圍的海水瞬間蒸發，形成一片真空地帶。

“太慢了！“秦思弦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他“身后，刀尖凝聚著刺目的雷光。但“他“仿佛早有預料，一個側身，雷光擦著臉頰劃過，在遠處的海面炸開巨大的水花。

“雷之呼吸·霹靂一閃！““他“的身影化作一道金色閃電，刀鋒直取秦思弦咽喉。

“鐺！“金屬碰撞的脆響在海面回蕩。秦思弦的刀架住了這致命一擊，但腳下的海水卻因巨大的沖擊力凹陷出一個直徑數米的漩渦。兩人的刀鋒死死抵在一起，火花不斷迸濺，照亮了彼此冷峻的面容。

“破道之三十三·蒼火墜！“秦思弦突然松開左手，一道熾白的火柱從掌心噴涌而出。“他“急忙后仰，火焰擦著鼻尖掠過，將身后的海水瞬間蒸發成白霧。借著這個空檔，“他“突然變招，刀身纏繞著漆黑的霸氣：“武裝色·居合斬！“

刀光如墨，快得幾乎看不清軌跡。秦思弦的衣袖被整齊地切開一道口子，鮮血緩緩滲出。但下一秒，他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飛雷神？““他“的瞳孔猛地收縮，急忙轉身，卻見秦思弦已經出現在十米開外，雙手快速結印。

“水遁·大瀑布之術！“平靜的海面突然掀起數十米高的巨浪，如同城墻般壓來。

“他“不慌不忙，雙手合十：“土遁·土流壁！“一道巨大的土墻從海底升起，硬生生擋住了洶涌的海浪。

但就在這時，秦思弦已經踩著浪尖飛躍而至，手中的螺旋丸發出刺耳的嗡鳴。

“西內！！！”

橙色的螺旋丸結結實實地轟在了“他”身上，瞬間，“他”的身軀化為齏粉，消散于黑暗中，周圍的環境也開始逐漸分崩離析，秦思弦再次見到了許玉煙。

“不錯嘛～”許玉煙笑吟吟地對他說道。

“那是當然，我可是秦思弦。”

此刻他的心里已無陰霾，只感覺暢快無比。

二人一起哈哈笑了起來。

……

笑完之后，秦思弦開始分析起來。

如果桃小華是未消散的「執念」，那么她會不會有擁有類似于許玉煙的，穿梭腦海的能力？

“我不知道喔～”許玉煙擺擺手。

大膽假設她真的擁有這個能力，那么一切似乎都好說了。

那天在「記憶泡」里救了他的手是一個小女孩的手，與桃小夭妹妹桃小華的年齡大致對得上。

桃小華夭常常看見桃小華的幻覺，這之中說不定不只是她自己的幻覺，從許玉煙感知到「死念」來說，很有可能是桃小華的「執念」化作實體，想讓桃小夭放下執念，走向未來。

或許是她發現了秦思弦和許玉煙的能力，才選擇在「記憶泡」中拯救了秦思弦，以此來讓秦思弦欠下她的人情，并用這份人情來讓秦思弦去救桃小夭。

當然，這一切都是秦思弦的主觀臆斷，畢竟還有很多無法解釋的事情，比如是誰給許玉煙托夢告訴她「念」的事情，亦或是桃小華為什么不說清楚她的目的，這些問題都等著解答。

“我記憶中的那股「死念」跟你感知到的是不是一樣的？”

“所有「死念」都是一樣的啦，分不出來誰是誰的。”

“順便說一嘴，在「記憶泡」里救了你的那股「死念」似乎是被那個人所完全控制的，竟然一點也沒有溢出而導致侵染你的「念」。”

“那人很不簡單啊。”秦思弦似有些無所謂地說道。

“你怎么是這個態度？你不害怕嗎？”許玉煙有些好奇。

“她愿意救我，說明她應該是個好人吧。”

……

此時，某處陰影下的一位白毛蘿莉的臉頰染上了些許緋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