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破曉。

蘇玉蓮起床做早飯，見周澤把魚缸挪到房間，好奇問道，“夫君，這是做甚？”

“噓。”

周澤比了一個噤聲手勢，這件事他不打算讓倆小只知道。

少兒口無擇言，不能指望他們隱瞞信息。

周澤打開蓋子。

“這是……”

低頭見兩條生有黃色條紋的斑魚倏忽游動，蘇玉蓮差點(diǎn)驚呼出聲。

沒吃過豬肉，但也見過豬跑，她一眼就看出這兩條魚的不凡。

“寶魚，虎頭斑！”

周澤壓低了聲音，臉上的笑意卻是壓抑不住，“我寅時(shí)去抓的，這下虎子的學(xué)費(fèi)有了，咱們過冬也不用拮據(jù)了！”

蘇玉蓮第一時(shí)間把頭探出門外，確認(rèn)門外無人后，隨后又把房門掩上。

見她一副小心翼翼地模樣，周澤不禁笑道，“我回來的時(shí)候看了，虎子和阿文都沒醒呢。”

“嚇?biāo)牢伊恕！?

蘇玉蓮輕輕拍打周澤肩頭，美目橫了他一眼。

昨夜她勞累過度，睡得深沉，哪里想到枕邊人會半夜起床跑出去抓魚。

最離譜的是，還真讓周澤抓到寶魚！

蘇玉蓮一時(shí)不知道是該夸他精力旺盛，還是該說他運(yùn)氣好。

周澤：“嘿嘿，等會兒吃過早飯，我就把寶魚拿去賣了，免得夜長夢多。”

蘇玉蓮：“此事不能耽擱，我聽人說寶魚對水質(zhì)要求高，得趕緊處理，以免在水缸里養(yǎng)死了。”

蘇玉蓮手腳麻利做好早飯，幾碗白粥和魚干，咸菜端上桌，又喊兩小只起床。

飯桌上，夫妻二人都沒有表現(xiàn)出異常，與昨天無異。

周澤吃過早飯，以楊柳枝刷完牙，便出了門。

在黑水村晃了一圈，又來到埠頭。

埠頭上，告示欄上粘貼的紙張已經(jīng)泛黃斑駁，最近都沒有什么信息更新。

周澤尋了幾個熟人閑聊，打探消息，在埠頭晃悠一圈后便回到家中。

這一個多時(shí)辰的功夫，他差不多將想要的消息打探到了。

“按照村民所說，現(xiàn)在的寶魚市價(jià)應(yīng)在一斤一兩銀子，價(jià)格就算有浮動，也不會差太多。”

“楊家既然放話要以高出市價(jià)五成收購寶魚，那就是一兩五錢一斤，嘶……”

發(fā)財(cái)了！

“兩條虎頭斑，大的約莫十一斤重，小的那條有八斤多一點(diǎn)，兩條魚可以帶來接近三十兩的收入！”

“這都快趕上家里這么多年攢下的余錢了。”

天降橫財(cái)，周澤心臟開始砰砰跳。

他迅速冷靜下來，“兩條虎頭斑不能全賣，寶魚可以滋補(bǔ)氣血，小的那條正好留在家中食用，先把大的那條處理了。”

說干就干。

周澤將體型大的那條虎頭斑打撈起來，以麻繩穿過魚鰓捆好，放到魚簍中，戴著斗笠便出了門。

巳時(shí)，烈日高懸，驅(qū)散了些許寒意。

周澤頂著斗笠在布滿落葉的黃泥路上快速行走，來到村口找了一輛板車，付了銅板，朝縣里去。

昨日在埠頭目睹了李潑皮那檔子事，也不敢省錢，免得路途遙遠(yuǎn)，腳步緩慢，在路上遇到李潑皮幾個，那才是倒了大霉。

在官道上直接搶漁獲這種事，李潑皮可是沒少干。

來到縣上，周澤一刻也不停歇，穿過熱鬧的長板街道，一棟棟牌樓宅院映入眼簾。

一處修建的極為典雅古樸的宅院屹立其中，宅院門前有兩根朱紅色柱子，顯得極為有氣勢，大門上的牌匾寫著‘楊府’二字。

在平陽縣，楊府可以稱得上是家世顯赫。

周澤聽村里老人說過，這楊家祖上出過幾位入朝為官的大臣，攢下了殷實(shí)家底。

就算是縣令也得給其幾分薄面。

周澤壓下心中緊張，走到門前，扣動獸環(huán)。

咚咚咚。

不一會兒，大門打開，從中走出一老管家。

“你是何人？”

“叨擾了，在下黑水村人士，在埠頭見到告示說楊家在收購寶魚？”

“哦？你是來賣寶魚的？”

聽聞這話，這管家眼睛頓時(shí)亮了，上下打量一番來人。

見周澤腳踩草鞋，穿著麻衣短打，心中不免多了些輕視。

周澤能感受到他目光中的輕視，只當(dāng)做沒看見，抱拳沉聲道，“在下僥幸捕得一尾寶魚，倘若貴府出價(jià)合適的話，可以出售。”

老人眼中多出幾分鄭重，“你且稍等片刻。”

他步伐匆匆，轉(zhuǎn)頭跑進(jìn)府內(nèi)。

約莫過了幾分鐘，這老管家又小跑了出來。

這次他臉上的笑容很殷勤，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周澤身后的魚簍。

“這位兄弟，怎么稱呼？”

周澤猶豫了一下，以楊府的力量，即使用假名也能查得清楚，于是實(shí)話實(shí)說道，“不敢，您喊我周澤就行。”

“周兄弟，跟我來吧，老爺要見你。”

“楊老爺要見我？”

周澤有些詫異，只是一尾寶魚，何至于驚動這位貴人？

以楊家的財(cái)勢，就算寶魚難尋，可與寶魚類似功效的天材地寶卻未必收集不到。

眼見老管家已經(jīng)邁開腿，周澤只好壓下滿腔疑惑，跟了上去。

府內(nèi)，是一座四進(jìn)連堂院子，穿過長長的走廊與拱門，來到后院，這里居然種了一片竹林，郁郁蔥蔥，綠意盎然。

假山環(huán)衛(wèi)，小橋流水，一小亭子居于潺潺流水中間。

周澤跟著管家來到亭上，一穿著錦服的男人坐在凳上。

在他旁邊，還坐著一位孩童，年齡看上去與虎子相仿。

“老爺，就是這位周兄弟要售賣寶魚。”

周澤上前一步，“在下周澤，見過楊老爺。”

“我楊家要收購寶魚的消息才傳下去五天，沒想到這么快就有人捕到寶魚了。”

楊問賢笑道，“周兄弟，可否讓我看看你的寶魚？”

周澤立即打開魚簍，將虎頭斑拎出。

楊問賢只看了一眼，便道，“虎頭斑，在下品寶魚中也算是難得的好貨。”

見周澤面帶疑惑，他居然耐心解釋道，“寶魚分為下中上三個品級，這虎頭斑食用不僅能滋補(bǔ)氣血，還能促進(jìn)骨骼發(fā)育，增血壯骨。”

“不瞞你說，我之所以收購寶魚，就是為了犬子。”

周澤目光看向一旁的孩童，這孩童也不怕生人，目光與其對視，眼中帶著一絲好奇。

“犬子打算習(xí)武，食用寶魚可以改善根骨，讓他身體打下堅(jiān)實(shí)基礎(chǔ)，你捕的這尾虎頭斑功效正好符合預(yù)期。”

周澤不明白對方為何要跟自己說這些，但也不敢插嘴，只得聽著。

“取工具來，稱一下這虎頭斑有多重。”

老管家取了工具上來，一稱，十一斤二兩，跟周澤估算的差不多。

楊問賢語氣斟酌道，“我算你二兩銀子一斤，如何？”

周澤頓時(shí)愣住，懷疑自己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