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璃盯著那只烏鴉翅膀上跳動的紅光，眉頭緊得幾乎壓住了眉骨。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邊緣。

“這玩意兒……有點意思。”她低聲說，“上次是迷香蓋行蹤，這次直接搞靈植殘息追蹤了？”

陸婉清頭也沒抬，翻書的聲音沙沙作響：“你不是挺高興解鎖新技能嗎？怎么又愁眉苦臉的？”

“我高興個屁。”沈青璃啪地把那頁紙拍在桌上，紙角彈起后才緩緩落下，“火姜殘留氣息——”她頓了一下，喉結輕輕滑動，“和今晚鹽梟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林阿九愣住，手中的茶盞微微晃了一下：“啥？你是說……有人把朝廷機密藥方賣給了鹽梟？”

“不止。”沈青璃冷笑一聲，眼尾拉出一道銳利的弧線，“還記得上回我在知縣私倉里發現的那種毒糧嗎？味道一模一樣。”

空氣像是被誰抽了一掌，沉了幾秒。

宋晚舟從暗處走出，鼻翼翕動兩下：“我去嗅過，確實像你說的那個‘陰蝕草’。”

“對！”沈青璃眼神一冷，手指在桌面敲出三聲悶響，“這玩意兒只有官倉才有資格使用，普通百姓連見都見不到。現在倒好，鹽梟都能拿來配毒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邊望向遠處黑壓壓的靈田。火姜陣的余溫還未散盡，地面泛著淡淡的赤色光暈，像一層未干的血跡。

“這不是普通的襲擊。”她低聲道，聲音輕得像是對自己說，“這是國舅黨在動手。”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蕭景瀾一身夜行衣推門而入，臉上還帶著風塵，手里拎著一封密信。他腳步一頓，肩胛骨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你們猜得沒錯。”他將密信攤開，指尖點了點其中一行字，“今晚的事，確實是國舅授意的。他盯上你的龍脈麥種子很久了，就等你參與朝堂土地改革辯論時，徹底毀掉你的根基。”

“呵。”沈青璃嗤笑一聲，嘴角揚起一個諷刺的弧度，“他還真有閑情逸致，一邊拉攏女商賈，一邊派鹽梟燒我的地。”

“你那邊簽完合同，這邊就動手。”蕭景瀾目光沉穩，“說明他們在賭，賭你不會輕易放棄淮北市場，所以想趁你分心的時候，一舉鏟除你。”

“賭是賭對了。”沈青璃轉身拿起筆，在紙上畫出一個簡易的防御陣型圖，“但我可不是輸家。”

她抬頭看向宋晚舟：“你現在立刻出發，跟蹤那幾個逃走的鹽梟，我要知道他們背后是誰在收編、調度，還有——他們的據點在哪。”

“明白。”宋晚舟點頭，轉身便走。

“等等。”沈青璃叫住他，手腕一翻，一小瓶赤紅色液體落在掌中，熱氣蒸騰，“帶上這個。”

“這是火姜提煉的濃縮液，滴一滴在地上，能燒出半尺深的坑。”她遞過去，“別浪費，關鍵時刻再用。”

宋晚舟接過瓶子，點了點頭，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林阿九撓頭：“咱就這么放他們走了？萬一他們回去后藏起來咋辦？”

“你以為他們敢？”沈青璃冷笑，右手食指在左手腕內側輕輕劃了個圈，“我剛才在他們身上種下了追蹤靈識，只要他們靠近任何靈植密集區域，我就能感應到。”

“你還真是防賊有術。”陸婉清合上書，嘆了口氣，“不過話說回來，這本書后面提到的‘龍脈麥’培育法，和楚王給你的資料不一樣。”

“我知道。”沈青璃瞇起眼，眼角浮起細紋，“所以他沒告訴我全部真相。”

“政治家嘛。”蕭景瀾輕笑，手指在桌沿敲了兩下，“哪有什么全盤托出。”

“那就別怪我不講情面了。”沈青璃嘴角一勾，“既然他們想玩，我就陪他們玩到底。”

她低頭繼續研究那張火姜陣圖，忽然抬起頭：“對了，阿九，明天開始，咱們在村口也布一個小型火姜陣。”

“啊？”林阿九一臉懵，“咱村子離靈田這么遠，還要布？”

“你以為他們只打靈田？”沈青璃反問，“一旦他們發現正面進攻不行，就會找其他突破口。比如——村民。”

林阿九臉色一變，默默點頭。

“而且。”沈青璃指了指地圖上的幾條路線，“這些地方都是通往縣城的必經之路。要是能把火姜陣埋在這幾個關鍵節點，說不定還能順藤摸瓜，找到他們真正的交易渠道。”

“聽起來像設陷阱。”蕭景瀾挑眉。

“就是陷阱。”沈青璃咧嘴一笑，“只不過，這次魚餌換我們來當。”

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晨，宋晚舟帶回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他們在縣城一家米鋪的地窖里藏著東西。”他低聲匯報，手指不自覺地搓了搓衣角，“里面有大量密信，還有一個賬本，記錄了國舅和知縣之間所有的糧食調撥和價格操控。”

“終于找到了。”沈青璃眼睛一亮，指甲在掌心掐出一道淺痕，“那個賬本呢？”

“還在里面。”宋晚舟搖頭，“我沒敢拿，怕打草驚蛇。”

“做得對。”沈青璃點頭，手指在桌面輕輕敲了三下，“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偷賬本，而是——引蛇出洞。”

她轉向蕭景瀾：“你那邊能不能安排一次‘意外’搜查？就說最近有流民舉報這家米鋪囤積居奇。”

“可以。”蕭景瀾點頭，“但前提是得有個正當理由。”

“正好。”沈青璃嘴角一翹，眼神微閃，“我記得這家米鋪的老板，以前是知縣的小舅子。”

“哦？”蕭景瀾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那這場‘意外’，可就有意思了。”

計劃迅速敲定。

當天下午，沈青璃便親自帶著幾名村民去縣衙告狀，控訴米鋪哄抬糧價、囤積居奇。

知縣果然坐不住了，親自帶隊前往搜查。

就在搜查過程中，一名小吏“無意間”踢翻了墻角的一個木箱，露出一本破舊的賬本。

知縣臉色瞬間變了。

沈青璃站在人群外，看著那一幕，心中冷笑。

“終于露餡了。”

她正準備離開，卻聽見身后傳來一個聲音：

“沈姑娘，我家夫人想請你吃頓飯，不知可否賞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