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璃站在酒壇前，指尖捏著那封信，指節泛白。風從門縫鉆進來，吹得地上幾縷稻殼打著旋兒，貼在她靴尖邊。

“既然你們想搶……”她喉嚨動了動，聲音壓得很低，“那就看誰笑到最后。”

話音還沒散盡，外頭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夾著醉仙坊掌柜的喊叫：“沈姑娘！出事了！”

她心里一緊，抬腳往外走。門外站著的掌柜滿臉煞白，額頭汗珠直往下淌，喘著氣說：“少東家……喝完你的酒，昏過去了！”

院子里頓時炸開鍋。

林阿九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聲響。宋晚舟眉頭皺得更深了。沈紅菱靠在院門口，嘴角微微揚起，像是等著看好戲。

“怎么可能？”沈青璃睜大眼，語氣里帶著驚詫，“我親手釀的酒，怎么會有問題？”

“你自己去看！”掌柜跺腳，急得聲音都變了調，“現在整個醉仙坊都在傳，說你下毒！”

沈青璃臉色一沉，跟著掌柜往城里走。路過一處拐角時，她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袖口——原本藏在暗袋里的那瓶酒，已經不見了。

“這女人……真敢玩陰的。”

醉仙坊門口，人群圍得水泄不通。少東家倒在地上，臉色發青，嘴唇泛紫，呼吸微弱。圍觀的人議論紛紛，眼神里滿是憤怒和懷疑。

沈青璃蹲下來，手指搭在他手腕上，又俯身湊近鼻尖嗅了嗅。

“夜息草。”她低聲自語。

這種草毒性極強，混在酒里幾乎無味，但一旦攝入過量，輕則昏迷，重則窒息。關鍵是，它只生長在國舅府后山禁地。

她心里已經有了答案。

“大家別慌。”她站起來，語氣平穩，“這酒是我親手釀的，絕不可能有問題。一定是有人中途動手腳。”

“你說誰動就是誰啊？”人群中有人冷笑。

沈青璃不答，只是輕輕閉了下眼，玉門空間悄然開啟，靈識如蛛絲般擴散開來。很快，她在空氣中捕捉到一絲熟悉的波動——正是沈紅菱留下的痕跡。

她睜開眼，轉頭看向掌柜：“我可以當場解毒，也能證明是誰干的。”

“你有證據？”掌柜狐疑。

“當然。”她淡淡一笑，“不過，在這之前，先把人救醒。”

她從懷里摸出一小撮清露蓮粉末，混入清水，小心喂進少東家嘴里。不到半柱香時間，他忽然咳嗽起來，眼皮顫動，緩緩睜開。

人群一陣騷動。

“醒了！真的醒了！”

沈青璃趁勢拿出一個小瓶子：“這是我空間里存的夜息草樣本。這種草極為稀有，不是普通人能弄到的。”

她目光掃過人群，最后停在沈紅菱身上。

“我想問問，昨天誰來過我的院子？”

沈紅菱臉色微變，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姐姐說得奇怪，我是來看你，可沒碰過酒。”

“是嗎？”沈青璃突然上前一步，伸手一扯她的袖口，一枚銅牌掉了出來，上面刻著“國舅府”三個字。

全場嘩然。

“你怎么會有這個？”

沈紅菱臉色驟變，往后退了一步，想要解釋，卻被林阿九一把攔住。

“這東西，可不是隨便能拿到的吧？”沈青璃冷笑，“看來，你跟國舅黨走得挺近。”

“你胡說！”沈紅菱咬牙否認，“這是別人陷害我！”

“陷害你？”沈青璃挑眉，“那你告訴我，為什么你的衣袖里還有夜息草的殘渣？”

她攤開掌心，露出一點細微的綠色碎屑。

沈紅菱瞳孔一縮，終于意識到自己徹底暴露。

她轉身想逃，卻被宋晚舟攔腰抱住，動彈不得。

“放開我！你們這些賤民，竟敢對我動手！”

“嘖。”沈青璃翻了個白眼，“演技越來越差了。”

正說著，門外傳來一道懶洋洋的聲音：“這場戲演得不錯。”

眾人回頭，只見蕭景瀾斜倚在門框上，手里把玩著一封信。

“正好趕上高潮。”

他走進來，將信遞給掌柜：“這是國舅黨寫給醉仙坊的密令，讓他們試探沈姑娘實力，順便借機除掉她。”

掌柜看完臉色大變，趕緊把信藏了起來。

“多謝蕭公子相告。”沈青璃接過信，掃了一眼，心中已有計較。

“所以，這酒沒問題，問題是背后有人搞鬼。”她抬頭環顧四周，“我建議醉仙坊換個靠山，不然遲早被當炮灰。”

掌柜連連點頭，態度明顯轉變。

沈紅菱掙扎著怒吼：“你別得意！國舅不會放過你！”

沈青璃卻笑了：“哦？那我是不是該謝謝你送上門的證據？”

她轉向掌柜：“既然大家都覺得我這酒夠資格上桌，那我以后只做限量款，專門供那些有身份的人嘗嘗。”

掌柜眼睛一亮：“妙啊！貢品級的酒，咱們醉仙坊可是頭一份！”

沈青璃滿意地點點頭，轉頭對蕭景瀾道：“你剛才說，朝堂那邊……動靜不小？”

蕭景瀾輕輕一笑：“冰糯酒的事傳到宮里了，皇帝對‘龍脈麥’很感興趣，已經派人查探你的底細。”

沈青璃瞇起眼，心里飛快盤算。

“看來，棋局又要變了。”

她回頭看了一眼被押著的沈紅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正好，讓她給我當個棋子。”

她走到沈紅菱面前，低聲說：“從今天起，你就是我釀酒作坊的免費勞工。好好干，說不定還能保住命。”

沈紅菱咬牙切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沈青璃拍拍手，轉身對掌柜笑道：“來，咱們談一下貢品酒的具體規格。”

外面陽光明媚，風卻不穩。

一只烏鴉掠過屋檐，翅膀劃破空氣，像刀鋒一樣銳利。

沈青璃眼角余光瞥見，忽然停下腳步。

“等等。”她皺眉，“那只烏鴉……怎么飛得這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