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璃盯著地圖上“西嶺關隘”那幾個字，眉頭擰得死緊。燭火在她臉上投下跳躍的陰影，映得那雙眼睛愈發亮得嚇人。

“這信來得太巧了。”蕭景瀾低聲說，“國舅剛把咱們的糧道全封死，立馬就有人送情報過來。”

“是太巧了。”沈青璃點頭，“但更可能是有人故意放出來的。”

“楚王？”蕭景瀾瞇起眼。

“可能性不小。”她將那封信又仔細看了遍，“西嶺關隘是國舅私糧運輸的關鍵節點，若真能在這兒動手腳，等于直接斷他半條命根子。”

林阿九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所以……我們要去那兒？”

“當然要去。”沈青璃嘴角一揚，“而且得快。”

夜色未褪，他們一行人便動身出發。田氏母女安排好村里的事，宋晚舟帶著幾名家丁提前探路，整個隊伍雖然人數不多，但個個都是精銳。

路上，沈青璃一邊趕路一邊分析：“如果這封信真是楚王的手筆，那他肯定早就盯上了國舅。只是之前沒有合適的切入點。”

“問題是，”蕭景瀾騎在馬上，語氣沉穩，“他為什么要幫我們？”

“因為他需要一個能攪亂局面的人。”沈青璃輕笑，“而我恰好擅長這個。”

“你倒是自信。”

“這不是自信，是事實。”她瞥了他一眼，“你以為我是靠運氣走到今天的？”

蕭景瀾沒回話，只是嘴角勾了一下。

兩天后，一行人抵達西嶺關隘外圍。這里地勢險峻，山路蜿蜒，確實是運糧必經之地。可奇怪的是，明明是關鍵節點，守衛卻松散得出奇。

“不對勁。”宋晚舟低聲提醒，“按理說國舅不可能這么疏忽。”

“要么就是陷阱，要么就是真的出了問題。”沈青璃瞇起眼，“先別輕舉妄動。”

果然，等到天黑，他們才摸清情況——原本駐守此地的糧隊突然調離，換了一批陌生面孔。而且看樣子，這批人明顯不是訓練有素的士兵。

“這是要甩鍋給地方軍。”蕭景瀾冷笑，“國舅這是想讓朝廷誤以為是他政敵干的。”

“妙啊。”沈青璃嘖了一聲，“可惜被我們撞上了。”

他們決定連夜行動。蕭景瀾帶玄甲衛從正面牽制，沈青璃和宋晚舟繞后切斷退路。林阿九則負責在糧倉周圍布置空間靈植，制造混亂。

一切按計劃進行。直到半夜，一聲巨響從糧倉方向傳來，緊接著火光沖天。

“糟了！”宋晚舟臉色一變，“出事了！”

沈青璃立刻趕過去，只見糧倉外已經打成一團。國舅那邊顯然早有準備，埋伏了一支暗衛，專門等著他們自投羅網。

“看來還是低估了他們的反應速度。”蕭景瀾一邊擋下一名刺客的攻擊，一邊咬牙道。

“也可能是有人走漏了風聲。”沈青璃迅速掃視四周，“但我們沒時間查了。”

她猛地一揮手，玉門空間中的赤炎藤瞬間竄出地面，纏住幾名敵人。火焰順著藤蔓蔓延，逼得對方節節敗退。

就在局勢稍緩時，忽然一道黑影從山崖躍下，手中長劍寒光凜冽，直取敵方首領咽喉。

“誰？！”蕭景瀾脫口而出。

那人落地之后，摘下斗篷，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是我。”聲音低沉，卻帶著幾分笑意，“楚王讓我來助你們一臂之力。”

沈青璃愣了兩秒，隨即咧嘴一笑：“我就知道是你。”

來人正是之前在御書房見過一面的楚王親信——顧行之。

“楚王怎么突然出手？”她邊問邊一腳踢翻一個偷襲的家伙。

“因為國舅已經開始調動邊軍。”顧行之冷聲道，“再不動手，怕是要錯過最佳時機。”

“那你來得正好。”沈青璃眼神一亮，“現在糧倉已經被點燃，接下來該輪到我們反客為主了。”

顧行之一點頭：“請指示。”

“你帶人守住南面出口，我和蕭景瀾去主帳看看有沒有什么有用的東西。”

四人分頭行動。沈青璃和蕭景瀾潛入主帳，果然發現一份密令，上面詳細記錄了國舅與太后黨的交易往來，還有下一步的調兵計劃。

“這可是大禮。”蕭景瀾輕笑，“夠他們在朝堂上喝一壺的。”

“不止。”沈青璃將密令收好，“回去之后，我要把這些東西送給御史臺，讓他們嘗嘗什么叫‘證據確鑿’。”

兩人剛準備離開，忽然聽到外頭一陣騷動。

“不好了！西邊山道塌了！”

“是陷阱！”有人驚叫，“有人在山上動了手腳！”

沈青璃心頭一跳：“難道是國舅最后的手段？”

“不。”蕭景瀾搖頭，“更像是……有人替我們清理殘局。”

果不其然，等到他們趕到現場，才發現塌陷的山道下方，竟然藏著一批偽裝成流民的鹽梟。

“這些人……”沈青璃皺眉，“不是都被你收編了嗎？”

“是。”蕭景瀾淡淡道，“但我沒下令讓他們炸山。”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一絲詫異。

“看來楚王這次是下了血本。”沈青璃喃喃道。

“或者……”蕭景瀾意味深長地看著她，“還有別人不想讓國舅翻身。”

戰事很快結束。國舅在此處囤積的糧草幾乎全部焚毀，更重要的是，那份密令被帶回京城，御史臺當場彈劾，太后黨陷入被動。

三日后，沈青璃等人回到村里，正準備休整幾天，卻被一封急信打斷了計劃。

“楚王召見？”她看著信件，挑眉，“這么快就想見功臣了？”

“恐怕不只是為了謝你。”蕭景瀾語氣凝重，“而是為了下一盤更大的棋。”

“那就去唄。”沈青璃聳肩，“反正我現在閑著也是閑著。”

她轉身進屋收拾行李，嘴里還嘟囔著：“不過話說回來，楚王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我還沒見過呢。”

“等你見到就知道了。”蕭景瀾望著她的背影，嘴角微微下沉，“但他這個人，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

門外，一只烏鴉掠過屋檐，在夕陽下投下一道長長的影子。

“呵。”沈青璃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他，“那你覺得，我這次去，會不會賠本？”

蕭景瀾沉默片刻，緩緩開口：“不知道。”

屋內燭火搖曳，映照著他臉上一抹晦暗不明的神色。

“只希望，你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