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婉清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指甲縫里滲出血絲，突然爆發(fā)的聲音讓所有人一顫：“你們真不想知道沈青璃藏著什么？！”

空氣突然變得粘稠。國舅的眼皮動了動，喉結(jié)滾動時喉結(jié)上那道疤也跟著扭曲。他盯著陸婉清的瞳孔，像在打量一塊待估價的玉石。

“繼續(xù)。”他吐出兩個字，尾音帶著茶盞碎裂般的沙啞。

陸婉清的喉頭滾動兩下，突然壓低嗓音：“她的空間……能看見死人眼睛里的東西。”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要是用對法子，連死人都能……咳，借尸還魂。”

護衛(wèi)們的刀鞘集體發(fā)出金屬摩擦聲。國舅的拇指突然掐住茶盞邊緣，青瓷裂開蛛網(wǎng)般的紋路，茶水順著裂縫滴在虎皮地毯上。

“你以為這種鬼話能嚇住我？”他突然將茶盞砸向陸婉清腳邊，飛濺的碎片在她裙擺燙出焦痕。

陸婉清卻笑了，嘴角扯開的弧度像在撕扯自己的臉皮：“信不信隨你，但你要是想贏她——”她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間漏出帶血絲的唾沫，“現(xiàn)在只有我能告訴你她的命門。”

國舅盯著她看了足足半炷香時間，突然揮手。護衛(wèi)們上前時，陸婉清突然扯開衣領(lǐng)，鎖骨下方浮現(xiàn)出暗紅色的符咒——那是沈青璃三天前親手烙下的。

沈青璃的指甲深深掐進窗欞，木刺扎進指尖也渾然不覺。她盯著院里晃動的燈籠影子，突然冷笑：“這女人真是瘋了，敢在老虎眼皮底下拔牙。”

蕭景瀾倚著門框啃蘋果，果核在指間轉(zhuǎn)出殘影：“她要沒底牌，早該在亂葬崗爛成白骨了。”

“可現(xiàn)在不是比誰命硬的時候。”沈青璃突然轉(zhuǎn)身，發(fā)梢掃過蕭景瀾下巴，“他們把刀架在林阿九脖子上時，你猜我會不會瘋？”

蕭景瀾的蘋果核突然停在半空。月光從他側(cè)臉滑過，在青磚地上投出鋸齒狀的陰影：“所以今晚要掀桌子？”

“掀桌子？”沈青璃突然抓起案上的銅盆砸向地面，哐當(dāng)聲驚飛檐下的夜梟，“我要把整張桌子砸他們臉上！”她轉(zhuǎn)身時衣袂帶翻燭臺，火苗竄上她垂落的發(fā)梢，又被她徒手捏滅。

蕭景瀾看著掌心燙出的紅痕，突然笑出聲。他撿起半截蠟燭，蠟油滴在沈青璃繡鞋上：“記得留條活路，國舅府的暗室里……可還養(yǎng)著會吃人的蠱蟲。”

夜風(fēng)卷著槐花香撲進窗欞時，沈青璃正把玩著玉門空間的靈核。五色光暈在她掌心跳動，突然凝成林阿九發(fā)間的木簪形狀。她瞳孔驟縮，指尖靈力暴漲，光暈炸開的瞬間，整面墻突然滲出暗紅血漬。

“來了。”她突然扯斷腕間紅繩，血珠滴在靈核上激起刺目白光。窗外槐樹簌簌作響，樹影中浮現(xiàn)出三道扭曲的人形。

黑衣刺客破窗而入的剎那，沈青璃突然消失。刺客的淬毒匕首釘在空蕩蕩的床板上，尾端銅鈴發(fā)出凄厲顫音。他猛然回頭，正對上墻上一雙正在流淚的眼睛——那是三天前被他殺死的采藥女。

“你……”刺客的喉結(jié)突然被無形的手扼住，瞳孔里映出滿墻血手印。沈青璃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涌來：“猜猜看，這些血手印里……有沒有你主子的？”

刺客突然瘋狂揮動匕首，刀刃劈開空氣時帶出焦糊味。他不知道自己劈中的只是記憶殘影，直到腳踝被藤蔓纏住——那些藤蔓上開滿血色小花，每朵花心都嵌著半顆牙齒。

“這是用你同伙的牙種出來的。”沈青璃突然出現(xiàn)在他身后，指尖挑著根半透明的絲線，“猜猜看，這根線連著誰的命門？”

刺客的太陽穴突然暴起青筋，他看著自己手臂浮現(xiàn)出蛛網(wǎng)般的黑線，終于發(fā)出野獸般的嘶吼。沈青璃卻突然俯身，發(fā)絲垂落在他鼻尖：“別急，你主子馬上就會來陪你。”

縣衙后堂的燭火突然爆了個燈花。沈青璃把帶血的布條按在縣令案頭，布條上的腥臭味讓縣令后退了半步。

“國舅府暗室里的北境狼煙香。”她突然扯開自己衣領(lǐng)，鎖骨下的符咒正在發(fā)燙，“他們給我烙這個的時候，可沒想到我會把狼煙香抹在刺客身上。”

縣令的指尖突然劇烈顫抖，茶盞蓋撞在杯沿發(fā)出脆響。他盯著沈青璃瞳孔深處跳動的幽光，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個被滿門抄斬的術(shù)士家族——那些人死前，眼睛里也燃著這樣的火。

“你……想怎么做？”縣令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

沈青璃突然抓起案上朱砂筆，在墻上畫出半幅輿圖。當(dāng)她指尖劃過國舅府位置時，整面墻突然滲出黑水：“我要讓他的暗室變成養(yǎng)蠱池。”她轉(zhuǎn)身時帶翻燭臺，火苗竄上輿圖瞬間變成綠色，“就像二十年前，他們對我爹做的那樣。”

縣令突然按住她手腕，卻在觸及她體溫時觸電般縮回。他看著自己掌心留下的焦黑印記，終于露出扭曲的笑容：“本官……需要三日準(zhǔn)備。”

國舅府地牢的火把突然集體熄滅。刺客被吊在鐵鏈上，鮮血順著腳踝滴進下方陶甕。當(dāng)?shù)谌窝淙氘Y中時，甕底突然浮現(xiàn)出沈青璃的笑臉。

“好玩嗎？”她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涌來，帶著靈植特有的清甜氣息，“猜猜看，這甕里裝的是你的血……還是你主子的？”

刺客的瞳孔突然渙散，他看見自己捧著國舅的人頭跪在沈青璃面前，而國舅的七竅里正爬出銀色蠱蟲。當(dāng)他試圖尖叫時，喉嚨里涌出的卻是槐樹葉。

地牢深處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國舅攥著半塊碎瓷，看著掌心血珠滴在密報上——那上面詳細(xì)記錄著沈青璃今日在縣衙的行蹤，字跡卻在鮮血觸及的瞬間變成蚯蚓般的黑蟲。

“加派人手。”他突然將碎瓷按進心腹掌心，血肉模糊的傷口里鉆出條金線蠱，“這次要活的。”

心腹咬著牙點頭，轉(zhuǎn)身時卻撞翻燭臺。火苗竄上他衣擺的瞬間，他突然聽見無數(shù)個沈青璃在耳邊低語：“你猜猜，你鞋底沾著的……是槐花還是骨灰？”

沈青璃蹲在屋頂，指尖把玩著枚淬毒銀針。月光照在她手腕的舊疤上，那些扭曲的紋路突然蠕動起來，在她掌心拼出半幅星圖。

“來了。”她突然將銀針射向東南方，瓦片碎裂聲中傳來悶哼。蕭景瀾從樹梢躍下時，懷里抱著昏迷的宋晚舟，少年后頸插著根槐木釘。

“國舅府的狗急跳墻了。”蕭景瀾扯開宋晚舟衣領(lǐng)，木釘周圍的皮膚正在潰爛，“這次連巫蠱術(shù)都用上了。”

沈青璃突然咬破指尖，血珠滴在木釘上騰起青煙。當(dāng)煙霧散去時，木釘表面浮現(xiàn)出細(xì)小的文字——那是用北境古語寫的詛咒，每個字都在吞噬宋晚舟的生機。

“他們想用阿九的血祭陣。”沈青璃突然扯斷自己一縷長發(fā)，發(fā)絲在空中燃成灰燼，“傳令下去，把城南亂葬崗的槐樹全砍了。”她轉(zhuǎn)身時衣袂帶起旋風(fēng)，卷著灰燼撲向國舅府方向，“既然他們要玩，就把整個京城變成戰(zhàn)場。”

蕭景瀾看著她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突然笑出聲。他彎腰拔出宋晚舟頸后的木釘，釘尖卻突然彈出倒刺，在他掌心剜出個月牙形傷口。鮮血滴在瓦片上時，他舔了舔傷口：“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