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雷歐說干就干。

當天晚上，他就將全劇的最后一幕提上了日程。

不再試鏡，不再排練，直接實拍。

因為這場戲，幾乎涵蓋了全片最重要的人物：

九叔、秋生、保安隊長阿威、任婷婷、四目道長、以及四目道長控制下的僵尸群，聯手圍攻暴走的任太老爺僵尸。

也是全劇最難的一場。

這一幕幾乎所有人都在場，能把【演員修養】Lv3的增幅效果充分發掘——

然而現實總是比想象更難。

第一遍，張輝一出場就走位出錯。

第二遍，謝御寒揮符的動作不協調，節奏全斷。

第三遍，朱彤彤飾演的任婷婷尖叫太假，氣氛崩盤。

第四遍，四目道人那句“驅邪鎮煞，神兵來助！”喊得像是在背課文……

李雷歐強壓著火氣，一條一條回看錄像，一邊復盤，一邊咬著筆頭寫標注。

從晚八點拍到凌晨三點，片場的空氣像被熱浪熏得焦灼。

燈光照得每個演員汗流浹背，妝花了補，衣服破了縫，連張輝那副鐵打的體力也開始犯困。

而李雷歐，依舊站在監視器后面，一遍又一遍喊“再來一次”。

“導演，要不休息下？”張輝嗓子啞了。

“那你們先歇一歇。”李雷歐眼圈通紅，“十分鐘以后我們繼續。”

“李導，你這樣不斷喊卡也不是個頭。”謝御寒咬牙，坐在地上抹汗，“你要我們演出怎么樣的效果啊？”

“我也不知道，不過等你們成功以后看回放鏡頭就會明白了。”李雷歐淡淡道，“這是我們拍的第一部電影，總得拿出點什么東西給觀眾們看看吧？”

聽到李雷歐的話，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張輝抬起頭，深吸一口氣：“再來。”

“我也來。”朱彤彤咬牙站起，“我就算嗓子啞了，也要再試一試。”

“我也不想輸。”謝御寒低聲說，“你不是說我們要做一部經典電影嗎？那今天……我也豁出去了。”

關析坐在角落，小聲問：“導演，這一幕我們拍了幾十次了，是不是……可以剪輯來湊？”

“不行。”李雷歐目光堅定，回答道，“靠著胡亂剪輯來湊動作，那是動作片的大忌。”

他言語中帶著一種深深的遺憾

——那就是他所在地球華語動作片沒落的原因之一，大家只追求捷徑，沒有再基本功上下功夫。

看看人家阿湯哥的《碟中諜》系列為何大賣？那不是觀眾想要看演員的真功夫嗎？

不然人家好萊塢一個綠幕就能搞定的事情，阿湯哥何必親自冒險呢？

當然，最好能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

只是……動作片導演的瘋狂你永遠想象不到。

在李雷歐的堅持下，大家休息了一小會兒，又繼續起身拍戲了。

片場上，九叔、秋生、文才、四目道長、保安隊長阿威等角色輪番上陣，李雷歐坐在監視器后頭，沉默得出奇。

沒人知道他腦中正進行著一場喧囂無比的對比審判——

張輝的九叔裝束已然到位，眼神也夠沉穩，但身姿還不夠“正”。

他出場時邁的步子太匆，像個走錯教室的高中體育老師，缺了那份“師父”該有的氣定神閑。

咒語一念，氣息有些虛，像是剛學完臺詞立刻背書，沒“沉”進角色。

相較之下保安隊長阿威的試拍倒是意外地有意思，

至少能保留住樓南光那種猥瑣的氣質。

朱彤彤飾演的任婷婷，雖然她的姿色不屬于李賽鳳，李賽鳳那時候的演技還稍顯稚嫩，可是她距離原版的任婷婷還是有差距的。

至于謝御寒所扮演的四目道人，即使他此時的演技在《勝者為王》中得到了加強，可是陳友此時演技醇厚，他的功力還達不到這個水平。

如果按照演技滿分9999來算，飾演九叔的林正英演技至少8500，而他這邊的張輝頂多就800；

四目道長陳友7000，這邊謝御寒最多2000；

李賽鳳版任婷婷6000，這邊朱彤彤也就1000；

阿威扮演者樓南光6500，這邊的培訓班出身的曹立也不過2500；

李雷歐此時的演技也還與錢小豪有一些差距，

更要命的是飾演任老爺僵尸的老戲骨最佳配角獎獲得者包租公元華，最起碼也有8000的演技……

片場中，一尊渾身腐爛、貼滿符紙的“任太老爺”僵尸演員，立在中間，燈光打在它臉上，露出森白獠牙。

這是培訓班的韋義飾演，雖然他的演技和元華有差距，但是在李雷歐【表演化妝】lv1指導下扮演僵尸，也看不出表情。

主要是這身化妝太難受了，這小伙居然忍下來了，李雷歐心中對他默默的欣賞。

所以李雷歐靠著【演員修養】lv3光環一點點刷，每個人一遍最多加五十點，路途艱辛遙遠啊……

凌晨四點，第五十六次重拍開始。

張輝飾演的九叔持桃木劍率先沖入堂屋，表情肅殺，動作干凈利落，步伐快準狠；

謝御寒飾演秋生緊隨其后，一張符紙飛出，終于沒有卡殼；

四目道長與任婷婷一左一右布陣，五張符紙同時落下，配合僵尸封印陣；

阿威帶著保安隊員沖入，兩把散彈槍開火，一連貫動作爆發出震撼力；

鏡頭推進——

暴走的任太老爺從棺材中撲出，怒吼咆哮，撞破墻壁，符紙燃燒，煙霧與火光齊飛，場面震撼！

這次，連鏡頭都顫了一下，氣場十足。

但……

“停！”

李雷歐盯著畫面，搖頭：“不對。”

“哪又不對？”謝御寒嘶啞著嗓子。

“任婷婷表情不到位，你那不是害怕，是發愣。”

“對不起……”朱彤彤低頭，“我有些累。”

“別道歉，重來。”李雷歐眼神發紅。

就這樣，一遍一遍。

第九十八次，燈光師打盹，漏了補光。

第一百二十七次，張輝出劍角度偏移。

第一百三十次，控制僵尸的演員腳滑撞翻桌子。

第一百三十二次，朱彤彤情緒崩潰，哽咽喊不出聲。

第一百三十三次，終于——

鏡頭一鏡到底，動作整齊、情緒統一，武打干脆、節奏精準。

這一幕除了演員，所有人都吃驚了，他們能感覺到一段仿佛是帶著生命力的活物。

沒有人喊“過”，但所有人都知道——這次真的拍到了。

這一條，李雷歐看完后足足沉默了三十秒，才抬起頭，眼里帶著血絲，沙啞道：“這一條，NG。”

眾人癱坐地上，不少人累得哭了。

甚至有人在私下里說：“李導是不是要搞個重拍最多的吉尼斯世界記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