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李雷歐手里握著系統這張“王牌”，但他深知，電影終究是集體藝術，自己的經驗再多，也比不上一個真正專業的“老江湖”。

他想到的那個人，是孫筍。

這位老師知識和經驗都很豐富，還是新國少有的有著先進拍攝理念和現代攝影完美融合的技術流人物。

在拍《勝者為王》時，孫筍雖然只點撥了幾場戲，卻讓李雷歐受益匪淺。

于是，他在親自找到孫筍，語氣懇切地道出希望：“孫老師，這次我想拍《僵尸先生》，劇情精彩，但是也很有難度，您要是能來當顧問，我能安心很多。

結果對方沉默了好幾秒，卻帶著一種期待的笑容回答他：

“雷歐同學啊，我很期待你的新片，可我現在已經正式成為拉爾薩大學的教授了，是真的沒時間……

最近我在寫一部論文，還得參加新國影協的評審會活動，抽不出身來。”

李雷歐略有些失望：“我明白的，老師。那……我們要是拍攝上有技術難題，能去請教您嗎？”

“這個當然可以。”孫筍語氣緩和下來，帶著幾分老前輩的和藹，“你們年輕人干正事，我當然支持。

有問題隨時來找我，實在不行，錄像帶拿來我幫你們拆分分析。”

李雷歐連連道謝，他帶著點遺憾離開辦公室后，反倒沒有泄氣。

系統是他的武器，但這些前輩的經驗，是無價的財富。

有武器，有老前輩的支持，他怕什么？

第二天一早，訓練基地比往常更加熱鬧。

清晨的陽光還沒完全穿透薄霧，基地里已經人聲鼎沸。

搬器材的、搭帳篷的、掛橫幅的，來來回回腳步雜亂卻不顯慌亂。

連李雷歐新招募的龍虎武師們今天也難得準點集合，穿著統一的黑衣，按隊列站在練功場邊，氣氛肅穆中帶著幾分興奮。

謝御寒今天一改往日的吊兒郎當，換上了早早準備好的紅色外套，胸口還別著一枚“開機大吉”的小別針。

最顯眼的是他腦門上綁了一條鮮紅的頭巾，上面用金線繡著“保平安”三個字，走哪兒都晃眼。

“李導，吉時到了！”他一邊吩咐劇務把香案擺正，一邊揮著小喇叭喊，“今天黃歷說宜動土、宜開工，師傅看過了，上午九點整是最旺的時辰！”

他身后是幾個剛招來的副導演、燈光師和攝影組，都是他托關系從別處劇組挖來的熟手。

雖然算不上業內頂尖，但該有的經驗和敬業態度是有的，這也是謝御寒第一次當主導演，能拉攏這么一幫人來打仗，他已經花光了人情和積蓄，哪怕表面上風風火火，心里其實緊張得要命。

他對這場開機儀式極為看重。香案上擺滿了三牲五果、香火蠟燭，還有一串串五彩鞭炮和早上才請來的“鎮場金元寶”。

甚至連劇組的每一位主創都被他拉著戴上了紅布條，就連從不迷信的藍芷凝也被他勸服，默默站在香案前。

李雷歐站在場邊，看著他們把豬頭、蘋果、香爐一一擺好，彩布在旗桿上獵獵作響，一時有些哭笑不得：“你們搞這套，真的信啊？”

“拍戲嘛，圖個吉利！”謝御寒神情莊嚴，“你心誠一點，財神爺顯靈，票房就大賺一筆了。”

李雷歐搖頭失笑。

他當然不信這一套迷信，但《僵尸先生》的靈異傳說他還是聽說過

——地球那邊的版本在拍攝期間據說怪事頻發，演員出事甚至有攝影師聲稱在素材中聽到鬼影。

雖然聽著像都市傳說，可拍鬼片的人對這些“舊規矩”格外上心，寧可信其有，不敢胡來。

更何況此刻不只是謝御寒，就連藍芷凝也低頭閉眼，默默點香拜神；朱彤彤則雙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詞，不知道許了什么愿；

張輝難得一本正經地站在香案前，關析還偷偷拿出一個裝著符紙的小錦囊掛在腰間，神色虔誠。

李雷歐看著他們，忽然覺得心頭一暖。

九點整，陽光穿過訓練基地的玻璃瓦屋頂，灑在廣場空地上，仿佛一層金光。謝御寒高聲一喊：“準備——！”

大鼓“咚咚咚”地敲響，鑼聲震天。隨著攝影助理掀開紅布，鏡頭正對那塊手寫牌匾，《僵尸先生》四個大字在晨光下顯得格外醒目。

“開機大吉！”

一聲高喊，全場回應。

禮炮“砰砰砰”炸開，五彩紙屑騰空而起，帶著煙霧和鞭炮的硝味，洋洋灑灑落在眾人頭頂。

李雷歐站在前排，點燃手中香火，輕輕插入香爐。

他本沒抱太大期待，但在這一刻，忽然感到一種奇異的莊重與肅穆。他偷偷瞥了一眼身邊的人

——藍芷凝閉著眼在祈愿，美眸微動；謝御寒雙手合十，神情無比認真；朱彤彤舉香的動作不標準，卻滿是虔誠；張輝則在心里默默念著什么，仿佛真是把這場開機當成一次戰前祭禮。

李雷歐忽然意識到，這個儀式的意義，或許不是為了求神，而是為了凝聚。

他們每一個人，都把自己的夢想和執念壓進了這部電影。

有人賭事業第一步，有人賭一次翻身機會，有人賭一段青春不留遺憾。

鞭炮聲中，那些不安、恐懼、懷疑、興奮、希望，一同炸裂。

《僵尸先生》，并不僅僅是他系統任務中的一個項目。

它是謝御寒導演夢的起點，是李雷歐證明自己的代表作，是龍虎武師們奔向熒幕的跳板，是張輝從劇組龍套走進主創的機會。

李雷歐眼神中帶著一些小小感想，輕聲呢喃：“來吧，我們上。”

儀式結束后，藍芷凝把早早備好的錄音帶交到他手上：“最新版本，帶銅管配合鼓點，僵尸剛剛出場的時候你可以先用這個試試。”

“辛苦了。”李雷歐接過磁帶，對她點了點頭，臉上帶著真摯的謝意，“謝謝你的努力，我相信你一定會因為這些音樂在影史有名號的。”

他指的是那首“鬼新娘”配樂

——詭異低沉的音樂和童男童女聲纏繞，打擊樂喜慶又帶著死喪的矛盾敲入人心，那種獨特的氛圍，連他聽了都忍不住雞皮疙瘩直冒。

至少，在地球上，這段旋律曾在華語音樂史上留下不可磨滅的一筆。

藍芷凝握著水杯的手頓了一下，眼神閃了閃，表情還是淡淡的：“誰稀罕啊。”語氣輕描淡寫。

可她耳根卻悄悄泛起了紅暈，從脖頸一路燒上臉頰。

她低頭喝水，試圖掩飾情緒，卻怎么也掩不住那股藏在心底的喜悅。

李雷歐沒說破，只是在一旁靜靜地笑了笑。

她嘴硬的樣子他早就習慣，但那份為了作品拼盡全力的認真，才是他真正珍惜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