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替嫁鎖鏈
- 替嫁嫡女:虐渣打臉不回頭
- 一個會飛的咸魚
- 4504字
- 2025-05-21 22:17:07
“蘇相府是無人了嗎?竟拿這么個上不得臺面的東西來糊弄我定北侯府!”
聲音未落,一匹通體烏黑的駿馬已在相府門前人立而起,馬上的錦衣公子面如冠玉,眉宇間卻盡是輕浮與不耐。
他手中馬鞭一指,直直點向人群后方被簇擁著,幾乎看不清身影的蘇挽棠。
“侯府要的是蘇若瑤!蘇相爺,王夫人,你們便是如此怠慢我定北侯府的嗎?!”周明遠的聲音帶著十足的挑釁,目光卻貪婪地在人群中搜尋著蘇若瑤那嬌美的身影,“把蘇若瑤交出來!這克夫的丑婦,休想污了我周家的香火!”
這話如同一盆冰水,兜頭澆熄了所有喜慶。
圍觀的百姓們先是愕然,隨即爆發出一陣更大的議論聲。
“什么?替嫁?”
“聽說相府嫡女蘇挽棠三年前就被批了克夫命,還毀了容,怎么會是她嫁?”
“周世子這是要當場退婚啊!這下蘇家臉面丟大了!”
王氏氣得渾身發抖,蘇承業的臉色更是鐵青一片。
他身為堂堂丞相,何曾受過這等當眾羞辱!
祠堂的看守婆子得了王氏的眼色,一把就將蘇挽棠從人群后推了出來。
蘇挽棠踉蹌幾步,險些跌倒,蓋頭也歪向一旁,露出了額前一道淺淡的疤痕。
她袖中的手猛然攥緊,一支被她磨得尖銳的炭筆狠狠刺入掌心,劃出一道深深的月牙狀血痕,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卻讓她更加清醒。
“妹妹!”一聲嬌呼帶著哭腔響起,蘇若瑤不知何時已在丫鬟春桃的攙扶下,擠到了前頭,一身喜慶的嫁衣襯得她更是楚楚可憐,“世子,您誤會了!姐姐她……姐姐她也是身不由己啊!”她說著,似是悲痛欲絕,身子一軟,便朝地上“暈”了過去。
“瑤兒!”王氏尖叫一聲,與周明遠一同撲了過去。
春桃手忙腳亂地去扶蘇若瑤,卻不想蘇若瑤腰間系著的一方素白帕子,竟被她慌亂中扯落。
那帕子上,赫然印著一團模糊的暗紅色痕跡,仔細看去,竟隱隱是個“周”字的殘影,像是被血浸染,又混雜著什么細碎的粉末。
“這是……”有眼尖的賓客發出了疑問。
蘇挽棠眸光一凝,這正是她昨夜悄悄布置的一環。
她將從那本破舊《鹽鐵策》殘頁上刮下的微量朱砂,混入了一些炭筆的粉末,又將這些粉末巧妙地沾染在了蘇若瑤慣用的這條帕子上。
蘇若瑤昨夜心虛慌亂,又因苦尋《閨訓》抄本而急躁,定然用這帕子擦拭過汗水或眼淚,那朱砂與炭粉遇濕,便會顯出這樣的痕跡。
不等眾人反應,蘇挽棠猛地掀開了頭上的蓋頭!
“嘩——”周圍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三年不見天日,蘇挽棠的肌膚帶著一種近乎病態的蒼白,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如同寒潭深處的星辰,犀利而沉靜。
額上那道淺疤,非但沒有讓她顯得丑陋,反而平添了幾分破碎的、令人心驚的美感。
“周世子,”蘇挽棠的聲音清冷如玉石相擊,沒有半分新嫁娘的羞怯,反而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了然,“你如此急著撇清與我的關系,莫不是因為,你與我妹妹蘇若瑤之間,早有私情,甚至……”
她頓了頓,目光如炬,直視周明遠腰間懸掛的一塊龍紋玉佩:“世子莫非忘了?三年前,在城南醉仙樓的賭坊雅間,你可曾與我妹妹蘇若瑤,以這塊貼身玉佩為注,賭過一本……《鹽鐵策》?”
此言一出,滿場嘩然!
《鹽鐵策》乃是前朝大儒所著,關乎國計民生,在文人雅士間奉為至寶。
相府失竊《鹽鐵策》一事,當年也曾引起不小轟動,只是后來不了了之。
如今蘇挽棠竟將此事與周明遠、蘇若瑤聯系起來,還牽扯到賭博!
周明遠臉色驟變:“你……你胡說八道什么!我何時與若瑤賭過什么《鹽鐵策》!你這賤人,休要血口噴人!”
“哦?是嗎?”蘇挽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不去看周明遠,反而轉向一旁扶著蘇若瑤、臉色煞白的丫鬟春桃,“春桃,你家小姐昨夜為了找那本《閨訓》抄本,可是急得連早膳送來的油餅都顧不上吃完,便匆匆藏了起來吧?”
春桃聞言一抖,下意識地低下頭。
蘇挽棠上前一步,眾人只見她伸出纖纖玉指,在春桃那略顯油膩的裙角處輕輕一抹,再攤開手掌時,掌心那道被炭筆劃破的血痕旁,竟清晰地多出了一枚沾染了些許油漬的、不甚完整的指印!
“這枚指印,與我妹妹蘇若瑤三年前輸掉《鹽鐵策》時,按下的那張賭債借據上的指印,可是一模一樣呢!”蘇挽棠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那張借據,想必此刻還好好地躺在我妹妹的妝匣里,與那本她千方百計想要找回的《鹽鐵策》放在一處吧!”
她的話如同一道道驚雷,劈得蘇家人和周明遠面無人色。
王氏指著蘇挽棠,氣得說不出話來,而剛剛“轉醒”的蘇若瑤,聽到此處,竟是真的兩眼一翻,又暈了過去,這次,怕是真的嚇暈了。
人群徹底炸開了鍋,指責、鄙夷、看好戲的目光齊齊射向蘇家和周明遠。
蘇挽棠迎風而立,嫁衣的紅袖在風中微微拂動,掌心的刺痛與血腥味讓她無比清醒。
她知道,這只是開始。
就在這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之際,人群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而有力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踏破了這滿城的喧囂與議論。
“嘚嘚嘚——”
那馬蹄聲清脆而堅定,仿佛帶著千軍萬馬之勢,直奔相府而來。
眾人愕然循聲望去,只見長街盡頭,一道矯健的身影策馬疾馳,卷起一路煙塵,正以不可阻擋之勢,朝著這混亂的漩渦中心而來。
那馬蹄聲清脆而堅定,仿佛帶著千軍萬馬之勢,踏破了這滿城的喧囂與議論,直奔相府而來!
眾人愕然循聲望去,只見長街盡頭,一道赤紅如火的身影策馬疾馳,卷起一路煙塵。
馬上少年銀盔銀甲,面容俊朗,一雙星眸亮如晨星,此刻卻帶著幾分焦灼與不容置疑的霸氣。
“是鎮北將軍府的蕭小將軍!”人群中有人驚呼。
眨眼間,那匹神駿非凡的汗血寶馬已至相府門前,一個漂亮的翻身,少年穩穩落地。
他甚至未看旁人一眼,徑直穿過驚愕的人群,幾步便來到蘇挽棠面前。
“蘇姑娘,”蕭承煜的聲音清朗而堅定,帶著少年人特有的赤誠,“我蕭家,養得起蘇姑娘!”
話音未落,他從懷中取出一枚通體溫潤的羊脂白玉佩,不由分說地拋向蘇挽棠。
玉佩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穩穩落在蘇挽棠因驚愕而微微攤開的掌心。
那玉佩入手微涼,觸感細膩,背面赫然刻著兩個古樸的篆字——“承煜”。
蘇挽棠心頭猛地一震!
這玉佩……這玉佩分明是十年前,祖母壽宴上,她不慎失手打碎的那對龍鳳玉佩中的一半!
當年她慌亂無措,是一個比她稍大的男孩悄悄替她收拾了碎片,還安慰她說沒關系。
原來,是他!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場面再次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
周明遠看著突然殺出的蕭承煜,又看看蘇挽棠手中的玉佩,妒火與怒火交織,臉色鐵青,幾近扭曲。
他本是天之驕子,今日卻被一個“克夫丑女”當眾揭短,如今又被蕭承煜這般橫插一腳,簡直是奇恥大辱!
“蕭承煜!你這是什么意思?!”周明遠咬牙切齒,目光兇狠地瞪向蕭承煜,“這是我定北侯府與蘇相府的家事,與你鎮北將軍府何干!”
蕭承煜眉峰一挑,絲毫不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何況,蘇姑娘并非無人可依!”
“好!好一個蘇挽棠!果然是水性楊花,早有準備!”周明遠被徹底激怒,他猛地伸手,一把扯落蘇挽棠頭上那礙眼的紅蓋頭,想要讓她丑陋的面容徹底暴露在眾人面前,讓她無地自容!
蓋頭飛落,露出的卻并非眾人想象中那張爬滿疤痕、令人作嘔的臉。
蘇挽棠膚色蒼白依舊,額上淡疤也依舊,但那雙清亮冷靜的眸子,卻讓所有嘲諷和鄙夷都為之凝滯。
更令人驚奇的是,在她綰起的青絲間,竟簪著一截……半截被削尖了的鉛灰色炭筆!
炭筆的筆尖,不偏不倚,正對著她身后不遠處,為今日喜事特意搬出堂前的蘇氏宗祠牌匾背面,那新近拓印上去的一片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
“那……那是什么?”有眼尖的賓客指著牌匾背面,發出驚疑。
“是……是《鹽鐵論》!天啊,是前朝孤本《鹽鐵論》全文!”一位老學究失聲驚呼,聲音都帶了顫。
周明遠瞳孔驟縮,他猛地看向那片字跡,又驚疑不定地看向蘇挽棠。
蘇挽棠緩緩抬手,取下發間的炭筆,聲音不大,卻清晰異常:“周世子可看清了?這牌匾背面的《鹽鐵論》,乃是我被囚祠堂三年,憑借記憶,用這炭筆,逐字逐句默寫而成。世子若是不信,可對比這字跡,與三年前,王夫人命人偽造的那份污我‘克夫克母’的文書上的字跡,是否如出一轍?”
此言一出,王氏的臉瞬間血色褪盡!
當年為了坐實蘇挽棠的“克夫”之名,她確實找人模仿了蘇挽棠的筆跡,寫下了那份文書,藏于族譜之中。
誰能想到,蘇挽棠竟用這種方式,將此事與失竊的《鹽鐵策》(實為《鹽鐵論》,女主故意說錯,讓眾人聯想之前《鹽鐵策》的賭約)聯系起來,還證明了自己并非不學無術!
這哪里是廢物,這分明是心思縝密,隱忍待發的毒蛇!
人群再次炸開!
“原來克夫文書是偽造的!”
“這蘇大小姐好厲害的心機!竟在祠堂默寫出《鹽鐵論》!”
“難怪她敢當眾叫板,原來早有準備!”
蘇挽棠沒有理會眾人的議論,她彎腰,將蕭承煜拋來的那枚“承煜”玉佩穩穩拾起,指尖輕輕摩挲著玉佩溫潤的邊緣。
隨即,她走到相府門前一塊還算平整的青石板旁,蹲下身,竟用那尖銳的炭筆,和著先前掌心被自己劃破的血跡,在青磚上迅速勾勒起來。
眾人屏息凝神,只見她筆走龍蛇,不過片刻,幾道看似雜亂的線條便已成型。
“這是……”
蘇挽棠站起身,清冷的目光掃過面色鐵青的周明遠和搖搖欲墜的王氏:“侯府若執意要退婚,也無不可。只是退婚之前,不妨先去查查我那好妹妹蘇若瑤的妝匣夾層,看看里面除了她輸掉的《鹽鐵策》賭債借據,還有沒有別的東西。”她頓了頓,指著地上那簡陋的圖形,“此乃蘇氏族祠主梁的裂紋圖。三年來,我日夜與之為伴,對其了如指掌。此裂紋若不及時修補,不出三月,蘇氏宗祠,恐有傾覆之危!”
這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蘇相爺蘇承業的心上。
宗祠若塌,他這個丞相的臉面何存!
蘇氏百年的清譽何存!
就在這時,一陣微風吹過,蘇挽棠先前被周明遠扯落在地的紅蓋頭微微拂動,連帶著將她腰間系著的一方素白帕子也吹得翻飛起來。
那帕子本是蘇若瑤“暈倒”時掉落,后被蘇挽棠不著痕跡地撿起系在自己腰間。
此刻,帕子被風吹開一角,露出了內里用墨筆淡淡寫下的一行小字。
“咦?那帕子上寫的是什么?”一個看熱鬧的婦人眼尖,指著叫道。
蘇挽棠似是未覺,任由那帕子隨風輕擺。
眼尖的人已經看清,那帕子上用娟秀的簪花小楷寫著一行字:“蘇若瑤,庚寅年臘月初八生。”
“臘月初八?”有人立刻想到了什么,驚呼道,“可……可蘇相府二小姐與定北侯府世子的婚書上,寫的生辰八字,是……是庚寅年九月初八啊!”
相差整整三月!
這其中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
要么是蘇若瑤的生辰八字作假,要么就是……為了趕著成婚,或是掩蓋什么,故意篡改了婚期!
王氏只覺得眼前一黑,完了,全完了!
她苦心經營的一切,在今日,被蘇挽棠這個她從未放在眼里的“廢物”嫡女,一層層剝開,曝曬在光天化日之下,讓她和蘇若瑤淪為全京城的笑柄!
蘇承業更是氣得渾身發抖,指著蘇挽棠,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今日蘇家的臉面,算是徹底丟盡了!
“來人!來人啊!”王氏終于從極致的震驚和羞憤中回過神來,尖聲叫道,“這孽障妖言惑眾,敗壞門風!快!快把她給我塞進花轎,送去侯府!死活不論!”
她已經顧不得那么多了,只想趕緊把這個煞星送走!
幾個膀大腰圓的婆子得了令,如狼似虎地朝著蘇挽棠撲了過去。
蕭承煜臉色一變,剛要上前,卻被蘇挽棠用眼神制止。
蘇挽棠看著撲上來的婆子,臉上沒有絲毫懼色。
她只覺得一股大力襲來,身體不由自主地被人推搡著向前。
混亂中,她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聽不清,唯有掌心那枚冰涼堅硬的玉佩,被她死死攥住,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那玉佩上“承煜”二字,硌得她掌心生疼,卻也讓她混亂的心,有了一絲奇異的鎮定。
這替嫁的鎖鏈,今日,她便要親手將其砸碎!
而這,僅僅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