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生還的可能性讓給別人，以自毀一般的血腥風格去戰斗，只為救一個剛認識幾天，自己還不喜歡的人。

場面血腥暴力，精神感天動地。

很少有人能夠在被這般對待時不動容，至少陳墨瞳做不到。無論能不能理解，這種“善”都能直達心扉。

陳墨瞳被震撼，英靈同樣被震撼。

他媽的你又開掛！

在不使用言靈、煉金術的前提下，任何混血種、龍類，想要做出閃避、握持等動作，都需要調用身上的肌肉。

神經系統發出信號，肌肉收縮牽動骨骼，最終發力從而進行運動……

這是常識。

此刻的高夔違背了這個常識。

明明雙腿的肌肉組織、軟骨組織支離破碎，雙臂上更是只剩零星半點的血肉，依舊能沒事人一般靈活運動。

誰敢說高夔沒有開掛，英靈就敢當場給那人兩巴掌，逼樣的演都不演了你還敢說沒開？

上帝欽定一根都不可折斷的不滅骨、無視生理系統的運動能力、昂揚不滅的斗志、以及繼承自“康斯坦丁”的優秀格斗技巧……

英靈意識到，短時間內他似乎不太可能擊殺、擊垮高夔。

反倒是他自己，在高夔以命換傷的打法之下，平添許多傷勢，肢體的發力、協調性不可避免受到些許影響。

繼續和高夔糾纏下去，在徹底擊垮對方之前，自己有極大可能先被拖垮。

這具臨時狩獵的“傀儡”綜合素質還是太差，以混血種的標準而言只有A級水準，哪怕在轉化為死侍的過程中強化過，也遠不如……

不如上一具傀儡，難堪大用。

要舍棄掉高夔，再去追殺陳墨瞳嗎，陳墨瞳有朗基努斯在手，恐怕會比高夔更難殺吧。

幾天前手持朗基努斯的楚天驕生命力有多頑強，他可是親身領教過了。

僅僅只是思考一瞬，英靈就做出決斷，還是要去殺陳墨瞳。

高夔和楚天驕難殺，一方面是開了掛，另一方面是倆人都有悍不畏死頑強到癲狂的意志。

沒有那種意志，縱使開了掛，該路邊一條還會是路邊一條。

做出決斷，英靈一刀劈在高夔右臂橈骨將其逼退，轉身朝著陳墨瞳沖殺而去，揮舞揮刀。

他不覺得陳墨瞳會有什么頑強的意志，不過只是一個容器罷了。

出乎英靈的預料，陳墨瞳似是被感染到，一雙黃金瞳眼神決然，緊握手中的長刀朗基努斯，模仿剛才沖向英靈的高夔，猛蹬地面迎向英靈。

她被污染了。

Cult片能對觀眾造成精神污染，親眼目睹高夔這部行走的Cult片，為了救她拼到那種程度，陳墨瞳無法不動容。

朗基努斯擁有決定性的力量。

如果朗基努斯在高夔手里，他絕不至于打的這般艱難與慘烈，至少不會看上去這般凄慘。

可高夔把朗基努斯給了她。

在高夔瘋了般與英靈戰斗時，朗基努斯在手的她都毫無作為，這是完全不應該的。

或許高夔并不指望她能做些什么，可反應過來的陳墨瞳決不允許自己什么都不做。

鏘！

朗基努斯與環首刀拼殺在一起，發出刺耳的鏗鏘聲，巨大的沖擊力傳遞向陳墨瞳的手臂，將女孩兒的虎口、手腕、尺骨、橈骨、肌肉韌帶等震斷……

鉆心一般疼痛傳遞向大腦，而后又因傷勢被朗基努斯治愈退去，女孩兒這才知道，剛才高夔究竟是忍著怎樣的劇痛，以怎樣的意志戰斗。

她不覺得她的意志能頑強到高夔那種非人的程度，但如果只是稍微支撐一會兒、多支撐一會兒，應該也足夠了吧。

暗紅長發飛舞，女孩兒手握朗基努斯勉力招架，銀牙緊咬，望向不遠處凄慘到不似人形的高夔。

高夔讀懂了女孩兒的眼神。

在這一刻，高夔仿佛看到了站在平安縣城城樓上，對李云龍高喊“向我開炮”的秀琴，真真是英雄壯烈極了。

“事實上你根本就不用給我使眼色，我也沒打算征求你的意見，老子的意大利炮早就準備好了。”

高夔咧開嘴自言自語，說出自開戰以來第一句話。

從英靈轉頭沖向陳墨瞳那刻起，他就已經醞釀起了變種陰流，沒有任何的猶豫，完全不顧忌陳墨瞳的感受。

這種心態上的冷漠，甚至要比要救陳墨瞳的決心更強。

兩者交疊后，其行為雖仍是拯救他人的善舉。可與兩千年前背負十架的以馬內利，似乎已經相去甚遠了。

第一道氣流通道、第二道、第三道……第七道……

七條氣流通道遠不是高夔的極限，之前那道螺旋氣流就匯聚了十幾條普通的陰流。

這是要絕殺英靈的一招，高夔本打算進一步壓榨極限匯聚更多的氣流通道，可在生成第七道氣流時，高夔卻詭異地收手。

他感受到了一種意志，一種啟示。

那是與以馬內利的啟示截然不同，更加威嚴、更加權威、更加真實、更加值得信賴的啟示。

就好像有存在降臨到心底對著靈魂說：你只可到這里，不可越過。

高夔選擇相信這種感覺，抬手指向英靈與陳墨瞳，七條常規陰流匯聚而成的螺旋氣流席卷而出，向著陳墨瞳鉆擊。

旋轉突擊的螺旋氣流徹底洞穿女孩，將其胸腔內的血肉臟器骨骼徹底攪碎。

破碎的血肉、骨骼混入螺旋氣流中，把螺旋氣流染成血紅色，繼續向著英靈鉆擊。

英靈憑借本能躲閃，但螺旋氣流速度極快且生成的位置距離他很近，使得他近乎沒有躲閃的余地。

沒有任何意外，英靈腰腹位置的甲胄、鱗片、外骨骼本就嚴重受創，此刻又遭強擊，雪上加霜之下整具軀體都被攔腰突斷。

陳墨瞳的傷勢轉瞬恢復，英靈斷成兩截的軀體重重摔倒在地，一如幾天前被楚天驕腰斬的奧丁。

黑鐵面具下的黃金瞳逐漸黯淡，流露出驚駭、恐懼、不可置信又萬分確信，種種復雜又矛盾的情緒。

與幾天前木然迎接死亡命運的奧丁截然不同。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恍然大悟的呢喃聲中，英靈雙眸中的光亮逐漸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