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夜騷亂后，各種消息傳入鎮魔司。

江湖幫派開始紛紛收攏流民，其中以漕幫和鹽幫最為聲勢浩大。

兩幫背后的靠山是朝中戶部大小官員。

看來朝廷并非沒有銀子賑災，只是得換種方式比如賣身為奴。

林軒正在四海幫的花船內，看著遠處碼頭的力夫、販子來來往往。

漕幫和鹽幫兩個幫派瘋狂吸納流民，鎮魔司自然要監測一番，所以領了任務的林軒第一時間來到四海幫打聽。

金鐘河碼頭，位于西門。

這處地方，一直都是幫派必爭之地，為了碼頭，沒少爆發過明里暗里的爭斗廝殺。

官府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態度寬容。

反正無論哪個幫派將其打下，該給的孝敬銀子一分都不會少。

這些年來，漕幫與鹽幫靠著戶部的支持。

牢牢攥住這塊日進斗金的風云地，始終不曾松手。

由于日漸坐大，儼然如地頭蛇，再也無人敢于挑釁。

兩幫表面和氣，暗地里沒少給對方下絆子。

這也是戶部用人聰明的地方，明明一個幫派就可以做好的差事，硬是一分為二。

“辛幫主，漕幫和鹽幫為何突然收攏這么多流民，有打聽到消息嗎？”

“林大人，漕幫災年收攏人手這是慣例，其每年都轉運送海量資糧所需力夫本就極多，加上強軍令下來，各縣增兵后的資材配備都需要漕運，

還有個別的有自己的路子需要轉運，或許這樣今年收攏得多了些，這并不奇怪。”

“那鹽幫呢？鹽幫是做官府的專營、轉運生意，為何會收攏那么多流民？”

“是這樣的，鹽幫主要營收有兩種，一是為官府辦事，大頭都要交給戶部的老爺，

還得打點疏通各地的關系，撈到的好處有限。”

但因為官鹽價高且質量參差不齊，許多百姓吃不起，所以催生出私鹽的買賣。

“大人你看那一筐筐運下來的貨物，表面上鋪了幾條魚，底下全是一捧捧的粗鹽。”

林軒微微點頭。

“這私鹽生意向來穩定，這次突然吸收這么多流民又是為了什么？”

“應該是幫背后的貴人倒騰貨物所需，背后貴人有需要鹽幫自然照做。”

歷朝歷代的私鹽販子都是亡命之徒，一旦逼迫過甚，容易釀成禍端。

所以戶部索性扶起鹽幫，上面吃大頭，然后從指縫間漏點殘羹冷炙出去，算是朝野默認的一門灰色產業。

林軒眺望金鐘河碼頭忙碌的力夫和排隊交數的幫眾。

按這個說法鹽幫吸納人手，是幫背后的人做其他走私的買賣。

只要有利可圖，總有人不怕殺頭，愿意把腦袋栓在褲腰帶上。

可這走私的究竟是什么，能比私鹽獲利還要高，讓鹽幫如此看重。

“鹽幫的人這些日子有出售別的貨物嗎？要這么多人手貨物也不可能藏得住。”

“這個還真沒發現有出售什么貨物，就是販賣以往的私鹽，倒是各種東西都采購了不少獸材藥材之類的。”

“繼續留意這兩幫派的動向。”

林軒一時間想不明白鹽幫的用意，如果只是正常買賣，沒道理收攏這么多人手。

日頭西斜，城內鹽幫的船卸貨完畢。

管事的虎爺望著一袋袋銀子，堆成小山似的，心中不由無比滿足。

從前自己以為販賣私鹽已經是天底下最好的買賣，如今看來真是井底之蛙。

這一船船運來的銅錢才是真正的好買賣，一卸貨讓手底下人去采買裝船，真真正正的一本萬利。

如此一來，過個半年左右。

自己買這個管事花出去的銀子，便能收回本。

“當真是油水充足的一份肥差！”

虎爺摸了摸老鼠須般的胡子，掃了一眼碼頭上的力夫、販子。

頗有種地主老財巡視自家田地的感覺。

販子們有序地排著隊交付采買的各式各樣物品，拿到錢的臉上滿是喜色，要到路邊茶樓犒勞一下自己。

林軒便裝到酒樓，找了一個角落點了幾個小菜獨自坐著，探聽著消息。

“哎呀，這鹽幫就是財大氣粗，這都多少船貨了還在收。”

“我說老陳你就別瞎操心了，人家貨到結款，錢貨兩清多爽利，你擔心下自己的買賣不比這強。”

“確實以往鹽幫還要押上一頭半個月，這回現結確實爽利不少，咱們這些跑腿的也樂意多跑幾輪不是？”

“是這么回事，但是吧都是銅錢雖說碼頭有力夫幫忙搬運，但這每次一車車的也麻煩。”

“做生意有賺頭就可以了，你還挑肥揀瘦的。”

林軒聽出了問題所在，做運輸生意最講究效率，沒道理有銀子不用，費勁用銅錢結算的。

而且每天這么多商販，若是全部都用銅錢結算，光搬運銅錢就夠他們費勁的。

結了賬，林軒匆匆往周邊商鋪打聽。

得到了統一的答案，這些天來采購的商販，甚至客人大多是使用銅錢的。

雖然銀子更便利些，但是顧客上門，各家也沒道理因為用銅錢結算往外趕客。

跟幾位掌柜兌了些銅錢，林軒提著就回鎮魔司了。

剛平定天下的時候，各地豪強雄踞一地，手握鑄幣之權，隨著圣人臨朝才逐漸收回。

雖然市面仍有不少私鑄銅幣、銀錠在市面上流通，但已經已經淘汰得差不多了。

找來了幾名鑄造工藝了得的同僚一同鑒定得來的銅錢，私自鑄幣罪名可不小。

“這些都是摻了雜銅的錢幣，分量要輕不少，而且色澤微黃……”

一名鎮魔衛捏起一枚私鑄銅幣，在眼前觀察許久說道。

假銅錢隨著河運到各地采買成物資，轉手一賣又成了白花花的銀子，當真是一本萬利的生意

拿起銅錢疊了起來，一刀劈開看向內里。

“看這成色磨損，基本可以斷定是新鑄的，不知林大人從哪里得來的這些銅錢。”

“金鐘河碼頭，而且據我觀察數量不會少。”

幾人對視一眼，紛紛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

漕幫和鹽幫把控著大量的物資運輸，只在周邊發現點假銅錢是奈何不了他們的。

捉賊要拿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