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寧放出的十多艘蒙沖、斗艦，如同離弦之箭，借著大風，一邊燃燒，一邊往曹軍水寨奔襲。

火船奇快無比，猶如石彈轟擊，曹軍營寨的人，想要阻攔，卻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看著。

轟的一聲，戰船相撞，大火順勢蔓延曹軍戰船。

一些人還想自救，可現在東風狂嘯，火勢兇猛，根本無法撲滅。

火星子飛出，落在船帆、陸營，遠處船只、岸上營地隨之燃燒，且隨風擴散。

相撞地方，直把整條船點燃，曹軍戰船又首尾相連，頃刻間，無法分開，點燃一艘船，后面船只隨之點燃。

霎時間，黑煙彌漫，火光沖天，水寨化為火海。

戰船上的曹軍，開始還掙扎施救，但見火勢根本不受控制，無數人捂住口鼻，倉皇而逃，哭嚎之聲，震徹天地。

有的往沒有點燃的船只上撤離，有的直接跳入水中，紛亂逃命的曹軍，又因各自踩踏，發生了無數慘劇，不少人直接被踩踏不說，有的被堵在船艙內，無法出來。

站在高處瞭望的曹操，眼看著昨日還整肅壯麗的千百戰船，頃刻間化為火淵，人間煉獄，不覺額頭、脖頸、脊背滲出冷汗，臉色煞白，人也微微輕顫，連日來的自負和驕傲，完全一掃而空。

“這、這……”曹操哆嗦不止，語不成句。

左右之人，同樣滿臉驚恐，甚至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耳邊猶如煉獄一般的火苗呼呼聲，人撕心裂肺的痛哭求救哀嚎聲傳來，再有溫度上升，傳來的炙烤感。

可謂，人人自危。

賈詡、荀攸、徐晃、曹洪等全部來到了曹操身邊。

每個人臉上都布滿絕望。

東風依舊狂暴，火勢已擴岸上，現在人力施救，根本不可能。

眾人都意識到，這一仗，敗了！

忽然，一股“肉香”傳來，但見水面竟開始蒸騰。

荀攸面色煞白，感到惡心，恐慌，看看其他人，竟還是不言，他一咬牙：“丞相……”

曹操不敢相信，自己有朝一日，會敗在劉備手中，眼前的慘劇，讓他幾乎挪不開眼，僵硬地轉動脖頸，看向荀攸。

“丞相，此戰已不可為……”荀攸咬牙道。

曹操“啊”地一聲大叫，胸口劇痛，頭部劇痛，他無法接受！

正在此時。

咚咚咚咚——

震天的鼓點好似雷震一般，從江上傳來。

曹操猛得抬頭，只見大批船隊，已經出現在視野之內。

劉備軍的后續大部已經攻來！

“燒掉剩余船只，撤！”曹操當機立斷，目呲欲裂。

說完這句話，似乎用盡了他全身力氣，話音剛落，人就跌倒，荀攸等趕緊攙扶。

“不可留一只船給劉備！”曹操瞪著眼睛，顫聲重復。

眾人立刻準備撤軍事宜。

長江之上，劉備軍大張旗鼓行進，鼓點雷動，所有人意氣風發。

直到行至曹軍附近，慘烈的戰場，直接把眾人驚得同樣臉色蒼白。

趙少杰尤其受不了，此前，他經歷的戰爭面對此戰，完全可用小兒科形容，一個后世人哪見過這些，不僅臉色慘白，而且嘔吐不止。

甚至不想再多看一眼，直接跑到了船艙之中。

劉備也沒勉強趙少杰，讓趙少杰跟著打撈俘虜的隊伍一起行進，自己繼續行軍追擊。

與此同時，其他幾個出江口，同樣的事情也在發生。

因為大霧，曹軍幾個營寨的溝通并不流暢，甘寧來投降的消息，他們也知道，看到有船靠近，只當是甘寧沒有去曹操的主營地，來了他們這邊，等發現船只燃燒起來，同樣來不及。

“真是造孽啊！”趙少杰此時甚至產生了極大的負罪感，若是讓曹操統一天下是不是更好，畢竟戰亂至少能終止了。

坐在船艙，趙少杰吃了一些紅糖，心緒稍微平靜，可再也沒有往日跳脫輕松的玩鬧感。

馬謖同樣被這等駭人的場面驚得神魂顛倒，不敢去看。

哪怕他們坐在船艙之中，也能聞到“肉香”，這種味道，當真折磨人。

“少杰，我等年少，須得經歷這些才能成長為一個合格的亂世人。”馬謖看出趙少杰情緒不對，出聲安慰。

趙少杰愕然一愣，是啊，他到了這個時代，自然也是一個亂世人。

“曹賊暴烈，屠城不計其數，若他統一天下，天下人只怕要活在暴秦一般的時代，那可是世世代代的痛苦，我們贏了這一仗，至少讓荊州百姓，不受曹賊暴政！這是好事！”馬謖一邊安慰趙少杰，一邊安慰自己。

趙少杰想到歷史上曹魏統治下，屠城，生人婦，校事監控，屯田剝削，占領大漢最精華的部分，搞出了以物換物的社會經濟。

“多謝幼常提點。”趙少杰認真道。

馬謖笑道：“少杰只是一時驚慌，未必想不到這些。”

……

就在趙少杰和馬謖談心的時候，劉備大軍已經從旁邊上岸，水中的曹軍，不是死，就是降，岸上的曹軍，一部分已經撒丫子撤離，只留下病秧子，四處尋救。

劉備得趙少杰提點，也不敢接觸這些可能感染疫病的人，只是讓他們自己歸到一處自囚，外圍看管。

收攏了岸上剩余曹軍，劉備又望著眼前依舊燃燒的火海，讓船只在外圍游弋，搭救那些跑出來的人。

“主公，這邊事務，可以交給其他人去做，我們還得馬上追擊曹操！”諸葛亮勸道。

劉備看著火海中掙扎的士兵，臉上同樣情緒莫名。

這都是大漢子民啊！

閉上眼，劉備平復了一下情緒，看向眾人，尤其是甘寧：“興霸，可累了？”

甘寧依舊興奮的好像打了雞血，高聲道：“不累，一點都不累！”

劉備知道后續發展，立刻說道：“張飛，諸葛亮領兵一萬五千，水陸并進，一攻取江陵，二追擊曹賊。甘寧帶領本部沿江西進，占領夷陵。你們兩部互為支援。關羽帶領本部直入江陵和襄陽之間，阻截襄陽北地來的援軍。”

說著，看了一眼姍姍來遲的趙少杰，輕聲道：“少杰帶領五千兵馬，趕往華容道！”

去攔截曹操，這可是大功。

劉備特意留給了趙少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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